沈玉清坐下,叹气:“找了,不仅他们找了,领导也找了。” 领导好像很怕萧家,还劝自己大度些,说说他们是平头百姓,斗不过当官的,让他拿了东西,写一份谅解,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沈玉清不想原谅那人。 那人伤害了妻子,凭什么能得到原谅。 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他就不是原谅,看他们怎么办。 不过还有一件事令人忧心,那就是分房子的事。 要是萧家施压,分房的事怕是不成了。 沈玉清真不想住在大杂院了,谁家吃个饭,说个话,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要是邻居相处得好,这也就算了,大杂院有个翠花,那个人,就是搅屎棍,难缠得很。 沈玉清最不愿意和她打交道。 沈黎道:“您放心,这事儿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去解决。” 冯雅娟伤害了她妈,想宽大处理,门都没有。 她把一碗菜放到沈玉清跟前:“爸,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玉清皱眉:“你打算怎么解决?” 那家人身份高,说话气势很足,高高在上,不像是来赔礼的,倒是想来找茬的。 沈玉清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伤害了人还想得到原谅,哪有这么好的事。 越是逼迫,他还就原不原谅了。 “我是收拾不了他们,可有人能收拾他们,这件事您就别管了。” 饭后,沈黎放下碗,说自己出去一趟。 沈玉清想拦着,沈黎又道:“我去去就来,咱们家很久没吃饺子了,明天吃饺子行不行?” 明天是周天,弟弟妹妹们都在家,一个不少,正好吃饺子。 沈萱几个举双手赞同:“大姐,能吃白菜猪肉馅的吗?” 其他人也殷切看着沈黎。 沈黎点头:“好,就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我回来就开始弄馅儿。” “小黎,你进来一下。”是陈桂珍的声音。 沈黎去里屋:“妈,怎么了,你有事吗?” 了 陈桂珍说:“你别和那些人硬碰硬,他们不好惹,我怕你吃亏。” “妈,您放心吧,没事儿,我就是去打个电话,问问洪山大队的情况,没别的意思。”沈黎说罢,转身走了。 沈黎说打电话,真的去打电话,先往洪山大队打了个电话,告诉洪胜利,陈桂珍情况挺严重,她要在燕京一段时间,又问了村里的情况。 洪胜利说,这段时间都挺好,就是队里人总是问起沈黎,觉得沈黎是城里人,在城里找到了门路,不回农村了。 沈黎道:“胜利叔,你放心吧,我肯定回去,制糖厂是我一手办起来的,山上的果树还没有成果,我不会留在城里。我妈被车撞了,挺严重的,回去后和你细说。” 她顿了顿又道:“谁要是不听话,你记下来,我回去收拾他。” 洪胜利也怕沈黎不回来,他们大队刚有一些发展,可不能半途而废。 沈黎想了想,又道:“那些下放的人能帮就帮吧,里面有个姓沈的,他是被人陷害的,说不定很快能平反,其余的人也不要得罪,谁知道人家将来啥样。不过,也不要太热情,免得给咱们造成麻烦。” 洪胜利点头称是,暗叹自己没欺辱过那些人。 沈黎又嘱咐几句,挂了电话。 她又给萧老打了个电话,估摸着时间,萧老应该在办公室,于是往他办公室拨了电话。 电话接通,沈黎直接道:“萧老,我敬您是长辈,又是革命军人,怎么能让儿子欺负我爸爸,我爸是老实人,你们别找他,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们家我说了算,还有,谅解,我们不会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不给那边开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萧老拿着电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沈黎说了什么。 两个儿子找了沈玉清,还让人家写谅解。 这是儿子们干的事儿吗。 萧老坐不住了,先给两个儿子打电话,让他们回家,随后带着警卫员回了家。 回到家,就见萧燕语在收拾东西。 萧老问萧燕语:“你这是做什么?” “我没脸在医院待下去,我要去北海舰队。”萧燕语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 萧老:“我打过电话了,程元谨还是原来的态度,他说他不会娶
你。” 他顿了顿又说:“他还说,他有喜欢的人了,让你别追着他了,天下男人多得是,让你找个喜欢你的嫁了。” 萧燕语可以接受程元谨不喜欢自己,但绝不能接受程元谨喜欢别人,仰起脸对萧老道:“爸,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不会放弃的,我倒是想看看,他喜欢什么样的人,那人是不是比我优秀。” 萧老:“……” 比你优秀的人多了去了,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清楚女儿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年轻人去吧,他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女儿撞得头破血流,或许就回来了。 萧燕语提着东西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对萧老道:“爸,我妈真的很喜欢你,要是可以的话,您去看看她。” 昨天她去看她妈了,短短几日时间,她妈老了十多岁,满头银发,萎靡不振,见到她,好像不认识一样,还让她不要来了。 见到这样的冯雅娟,萧燕语想哭。 她想把她妈救回来,可她真没办法。 他妈杀了人,做了很多错事,枪毙都不为过。 萧老叹息:“我们之间的事,你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摆手让萧燕语离开。 冯雅娟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任何人。这么多年,他该看清的。 萧燕语刚离开,萧国俊和萧国康回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好像约定好的一样。 只是两人没开口,就被萧老扔过来的茶杯砸在身上。 随后是萧老的暴喝声:“能耐了,敢威胁人了,我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 萧国俊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爸,您消消气,我也是不得已,妈有再多不是,也是我妈,身为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那样,我成什么了,这是不孝。” 说着说着,萧国俊红了眼眶:“是,她做了许多错事,她是该死,可她终究还是我妈,生了我们,养了我们,谁都可以希望她死,但我们不能啊,爸,希望您能体谅我们。” 萧老冷笑:“就你们仁义,你们孝顺,是个人,就老子不是人,对吧。” “爸,我们没这样说。”萧国康说。 “你们就是这样想的。”萧老指着儿子咆哮,“你们想要谅解,方法多的是,为何以权压人。” 萧国俊:“……” 他们倒是想和平解决,但是沈黎不领情,还把他们赶了出来。 他们真没办法。 萧老很看重两个儿子,革命特殊时期,多人少夫妻反目,父母女儿断绝关系。 两个儿子能这时候全心全意保全冯雅娟,是冒着风险的,也是不容易。 他不忍心太过责备儿子,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去上门道歉吧,你妈犯得罪行,一张谅解根本没用,别为了她,把你们也搭上。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萧老对冯雅娟,是彻底失望了。 办完事,沈黎回家,路过供销社,想买几斤五花肉,可惜,肉是紧俏货,早就卖完了。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从仓取出几斤五花肉,觉得晚上没吃的,又取出几斤大虾,美滋滋提着回家去。 刚到大杂院门口,就听见沈玉清愤怒的声音。 “走,你们走,我说了,我不会写什么谅解。你找谁来压我都没有,不写就是不写,就是丢了工作,我也不写。” 沈玉清态度非常艰巨。 沈黎提着东西王家走,又听到了翠花婶子的声音。 “大兄弟,你说你咋这么轴呢,不就是一张谅解,多大的事儿,那么多东西呢,你傻啊,跟好东西过不去。" 翠花婶子觉得沈玉清傻,一张谅解而已,给就给吧,东西多实在。 沈黎见自家门口挤满了人,把东西放屋里,出来对萧国俊兄弟说:“你们走吧,想要谅解,门都没有。” 萧国俊开口:“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要谅解的,我们来赔礼道歉的,是我们不对,做了对不起你们家的事,还请你们原谅。”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趁沈黎和沈玉清不注意,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沈黎想追都没追上,回来盯着地上的东西发愁,问沈玉清:“爸,该怎么办?” 翠花婶子先开口了:“你们要是不要,可以都给我,我不嫌多。” 沈黎冷嗤:“你还嫌少?” 翠花
婶子眼冒金光:“不嫌少,只要给我,我就不嫌少。” “美的你。”沈黎提着东西回家,直接关上了门。 放下东西去了里屋。 陈桂珍道:“是冯雅娟的儿子们来了?” “是他们,放下东西跑了,我追都没追上。”沈黎搬了把椅子放床边,“妈,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给赔礼,就拿着吧。”陈桂珍想了想又道,“你去你姥家一趟,问问你姥,他们去你姥家了吗。” 受伤的还有大哥,就算赔礼,也该有大哥一份。 大哥伤了腿,得一段时间不能上班,家里肯定紧张。 话落沈玉清进来,手里拿着一沓钱和票。 那么多钱和票,少说也得有一千块钱,票就不用说了,都很难得。 沈黎惊讶:“爸,你发财了?” “礼物里面带的。”沈玉清愁眉不展。 他并不想要这些东西。 陈桂珍:“收下吧,我受了伤,都是冯雅娟做的,他们给咱们赔偿再正常不过。” 再说,这些都是那人的钱,不要白不要。 东西收了,以后就是陌生人。 不收下,才会牵扯不断。 沈黎也想到了这一点,提着肉和大虾去了陈家。 陈家也收到了赔礼。 陈母和陈桂珍的态度一样,让收下,以后再不来往。 陈秋旭问:“娘,真能不来往吗?” 他们想不来往,那边要是想来往呢。 毕竟当年是误会。 知道父亲是被人设计,陈秋旭的恨也淡了。 记事起,父亲很疼他,把他举起来,抛在空中,又接住他。 那种血缘的羁绊,是割舍不断的。 陈二嫂周红梅出声:“断什么断啊,大哥他亲爹那么多年没抚养大哥和大姐,不该补偿一下吗。” 开吉普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手指头缝里漏一些,就够他们一家吃的了。 婆婆想和这种人断绝关系,简直就是傻的。 要是她,才不要断绝关系呢,趁机捞些好处才是要紧的。 陈母呵斥:“你给我闭嘴。” 二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家子气。 那人都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平白占便宜,不是被人笑话吗。 沈黎进来,正好听见陈母训斥二舅妈。 她把东西给陈大嫂:“大舅母,这是我买的肉,还挺新鲜的,您看怎么做。” 陈秋旭和陈秋阳是邻居。 陈母跟着大儿子过,有事小儿子会过来。 沈黎他们来看陈母,都是来陈秋旭家。 陈大嫂佯装生气:“你怎么又买东西了,这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下次来别买了,家里什么都有。” “行。”沈黎嘴上答应,下次肯定还会买。 陈母问沈黎:“小黎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沈黎坐到陈母身边:“我们家也到了东西,我妈让收下了,说以后再没关系。还让我问问姥,您是怎么想的。” 有些关系,想断怕是断不了。 陈母了解闺女,直接道:“我和妈的想法一样,那人职位不低,咱们贴上去,只会让人看轻,那么多年没消息,咱们不是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占他的便宜。” 萧老带着小王进来,听见这话,立马反驳:“什么叫占我的便宜,我还是孩子的父亲,让孩子们沾光不是应该的。” 陈母冷笑:“好,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孙子进部队,你能给安排吗,我想让你给我外孙女找工作,你能给办吗。” 顿了顿,瞥眼看向呆愣的萧老:“办不到吧,办不到就别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们也是青梅竹马,最了解对方。 萧老年轻时就刚正不阿,最看不惯托关系走后门的。 如今老了,让他舍下脸皮,为儿女求人,还是托关系,他做不好,也不屑做。 陈母见他不说话,摆摆手:“你走,别在这里碍眼,你儿子给的赔礼,我都收下了,以后咱们再没关系,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萧老一噎:“咋能没关系。” 沈黎见状,拉着两位舅母离开,站在门口听墙角。 姥姥的瓜,吃着也很香。 看样子,姥年轻的时候很厉害,能治得住萧老。 <
> 不过她看出来了,萧老可能是真爱她姥,处处让着她姥。 当年,姥和萧老被人设计分开,还真是可惜。 “你说咱们什么关系?”陈母直接问萧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