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海,话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答应就能继续种,你要不愿意这地我们就要收回了!”
房间内,一个留着八字胡,头戴毡帽,身材干瘦的中年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胡牙人,签订的租地契时限还有一年,白纸黑字写的明白,你怎么就能把地收回?”
云四海身材高大,常年劳作还有几分魁梧,面目方正,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胡举干瘦的身形根本不能相比,他后退几步问道:“你想干什么?”
“期限没到你怎么能把地收回?”
云四海把地契放在桌上,直接道:“牙人行事应当公允,你怎么能这么做?”
“公允?我就是公允!”
胡举人淡笑道:“你这地是经我手租下的,我说什么时候收回就能什么收回。”
“你把地收回去,我这一家五口人还怎么生活?”
云四海面上已有怒意。
常言道,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扣掉田赋,捐税,一个五口之家至少需要十亩地左右才勉强够用,这是地是自己的情况下。
而作为佃农,只能拿到收成的三成一,十亩地根本不能养活,云四海租了三十亩地,他是种地好手,又有辛苦,把原本普通的地养了起来,收成逐年增加,便引人觊觎。
有专门从事田牙的牙行,便把地主的地收起来,佃户要经田牙租地,实际上根本见不到主家,都是由牙行对接,这也是牙行职责。
云四海知道,今年多分出的收成将会进入胡举口袋,作为肩挑两头的牙人,平素少不了打点,早有预留出的份额,只是这胡举太黑了,竟然贪婪到这种程度。
由此可见牙行乱象,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
云四海又想到了自己儿子,他想做牙人倒也算有追求,从心里上来讲他也不希望儿子像他这样一辈子做个佃户,只是成为牙人太难了,那荐贴就不是普通人弄到的。
臭小子又走了好几天,家里的事情是一点不管,又要惹的苏云说三道四。
云四海思绪万千,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强忍着怒意,把腰间挂着的钱袋取下放到胡举手里。
“胡牙,我们佃农也不容易,麻烦通融通融……”
“云四海,别跟我来这套。”
胡举又后退一步,地主的收成不能少,他要分走云四海所得一半,与之相比钱袋里的只是小钱,他当然看不上。
春耕在即,地都租了出去,这个时候被收回土地他能立即转租出去,但云四海肯定租不到地,他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风,由不得不屈服。
“云四海,即使少半成也算不少……你就不要再犟了,别到时候都没地种……”
胡举冷声道:“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下最后通牒,要么应下来,要么没地种,就这两个选择!”
云四海面色难看,他在外屋,隔着一块门帘的里屋也有三人靠门听着。
“娘,我们家的地真会被收回去吗?那我是不是就没饭吃了。”
扎着两个小辫,脸蛋圆圆的,有几分婴儿肥的南铃拉着她娘亲的粗布长裙嘀咕问道。
苏云眉头紧锁,拿起手拍了下南铃的屁股。
“吃……你就知道吃。”
“大锅说不吃饭长不大。”
“别提那个混小子,提起来我就来气,又出去几天没回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个人影,他不是想做牙人吗?”
“他要真做了牙人咱家也不至于被这样欺负。”
“车船牙脚店,无罪也该杀,老话说的一点没错!”
苏云碎碎念的骂了几句,可也只能发发牢骚,她想出去跟那个胡牙人理论几句,又担心自己的美貌被人觊觎给家里带来更大的麻烦,只能带着两个女儿躲在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