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响起了脚步声,霄月立刻停止思考,又隐了下去。
黎玖知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小小的包裹,就装下了她过去的十五年。
几件换洗的衣衫,便是她全部的家当。
若说还有……
黎玖知摸向腰间的香包,圆状硬物的触感让她心安。
她在寺里的十几年不是白待的。
白日与僧人师兄们在练功场练功,夜里,她就钻进藏阁里。
起初还是偷偷溜进去,方丈认为她年幼,摇头说她参不透那些字。
但黎玖知不服气,当场从架上随便抽出一本。
伴着一炷香的烧,最后一星火熄灭,她合上了本。
在场七个师兄逐个提问,她从容作答。
轮到方丈提问,他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头顶,只说了一句话。
“女子,亦可成杰出之辈。”
于是,藏阁不再对她设限。
阁里的无一不被她翻阅过。
医尤甚。
再加上方丈的有意点拨,医更是被她啃得透彻。
后来,寺庙在民间布施,她便蒙面在帘后问诊。
久之,民间流传出关于她“隐帘医圣”的名号。
但就是医术如此受人称赞的黎玖知,却在前世亲眼目睹兄长被活生生疼死。
兄长可是曾代理征战北疆的兵部侍郎啊!
断腿之辱,挑筋之疼,他们将兄长的骄傲与尊严狠狠蹂躏。
而就是这样,兄长也没忘记保全自己到生命的尽头。
想到这,黎玖知鼻头一酸。
等他回去就给兄长调养身体!
“玖知。”
一声轻轻的呼唤,便让名字的主人僵住了。
她缓缓抬头,看到的是熟悉的脸庞。
这一次,没有血污,是干净的。
黎玖知喉咙微动,想要找回自己的声音。
但她唇瓣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黎景淮一身素衣,墨色发丝高高束起,阳光打在他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
久经沙场练就的锐气被他敛起。
此刻,展露在妹妹面前的,不过只是一位兄长罢了。
他挺立在院落外,得不到回应,又试探着开口。
“小妹……”
黎玖知呼吸有些沉重。
听到熟悉的呼唤,她是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