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此事谁真谁假,当面问清当事人才是上策。如果你们能暂且停手,保证不难为对方,先让那妇人和你徒弟当面对质,那事情的经过才能水落石出。你们觉得如何?”
“我徒弟被这老婢所刺,身负重伤,如今还不得好转,哪里能前来!”
郭解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齐妪却是全不在意。她只是沉吟道:
“我怕建家报复,因此早早便托人将她送走。如今再要寻她回来,我只怕又害她落得她女儿那般下场……”
郭解大怒。“是哪个害死我徒弟一家的,我只管向他算帐!我这快剑,怎会沾染无辜之人的血!”
“你徒弟不能前来,我平生又不曾收过徒弟。小女娃,你虽为了我们,可如今他们二人都一时不能前来对质。看来,这儿还是只有我与你,才能以各自的本事说话!”
“你这话,是铁了心要和我一较高下?”
“不止要一较高下,我若是死在你手,你要查明事情可是真像我说的那样,到时哪怕是你徒弟,你也不能放过!”
“好!若是我不敌你,被你所杀,那你也定须找出物证,证实我徒弟有错,你尽管取了他命去!但若是那告状的人诬蔑于他,你也定要为他出头以证他清白!”
徐止瘁见他们二人毫不相让,听得目瞪口呆。
这两人虽然誓要一决生死,但是却又彼此约好哪怕杀死对方也要继续查清真相,听起来令她觉得无比怪异。
她穿越过来时日太短,并不知道,在这时代,为亲人报仇出头不仅常见,而且从上到下都是这种风气。
因此,在郭解与齐妪看来,自己人的仇要报,但真相也要继续查,两者并无妨碍。
郭解便道:“你既有这心,我便成全你!只要你当着这娃娃面前,向天发誓,我便与你击掌立誓!”
齐妪脸色一沉。“我说出来的话上天大地鬼神都是见证,又何必非要再起誓?你这样说,可是不信我?!”
“老婢,你的话,我确实要再三掂量掂量。”
眼见他们又要起争执,徐止瘁连忙上前劝说,却听得身后郭解冷笑出声。
只见他神色轻蔑,手指齐妪,说道:
“小娃儿,你见她年老,又是女子,便想帮她?可你要帮也得帮对人才是。你可知她是何处出身?她不是咱们汉家子民,而是匈奴人!”
匈奴!
这个字眼,在当下,无论对于上边的统治阶级还是老百姓,基本上和抗战时的日本鬼子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所以,人人提起匈奴,都是又怕又恨。
徐止瘁虽是穿越来的,可她在坊间见得多、听得多,也不免受家人邻居们影响,对匈奴自是颇为忌惮。
面对徐止瘁诧异的目光,齐妪无声一叹,并不反驳,反而说道:
“他说得不错,我确是匈奴人……但我之前所说的,绝无虚假!”
徐止瘁脑子中各种念头转个不住,却没一个抓得住。她脑海中只得一个声音响起,周而复始:
“该怎么办?”
不过,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郭解不信齐妪的话,还要那样对待这个老妇人。
这里面,不仅有包含为徒弟一家复仇的决意,更包含了汉代人民对匈奴的深恶痛绝。
她正发愣之际,便听得齐妪低低对自己说道:
“孩儿,多谢你方才肯为我出头。生死有命,我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了。你与此事无关,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说完,齐妪端正坐姿,朗声道:
“姓郭的,我既被你所擒,你要杀我便杀,我技不如你,绝不会抱怨半句。只是,这女娃娃跟我非亲非故,更和这事毫无牵扯,还请你让她先走,不要事后来寻她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