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照。
通往农田的小路边有一头老黄牛,旁边站着头戴草帽,脖子搭一条被汗水和污渍染黑的毛巾的老农,看不清脸,不过从微驼的背,卷曲的裤腿下面带点静脉曲张的小腿来看,起码年过六旬。
“老伯,跟你打听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林跃用粤语问。
虽然是调查要麻的问题,但既然回到《我的团长我的团》的世界,那是一定要去看看孟烦了、阿译等人的,如果有生活困难的话,也可以帮衬一二,毕竟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了,这么一来,HK自然是要走一遭的。
那老农往上推了推草帽,用稍显空洞的眼神打量他,似乎很奇怪,这个扮相奇怪的人问的问题更奇怪,睡糊涂了吗?问什么日子,不过看在年轻人面善的份上还是如实作答:“民国39年,月。”
民国39年?
1950年?
他记得离开的时候是195年,算算时间,现实世界过去也就一年多,这边居然一别五载?
这时间换算……不对呀。
不说一般任务时间就是他看影视剧的时间,哪怕时间流速1:1,也不应该过去五年之久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
说声谢谢,他转过身去,朝着乡间小路尽头的大路走去。
“那我先把干净的衣服找出来。”小醉说完,带着开心的笑容走向里屋,那马尾辫甩得,是个人都知道她家有喜事。
“你是不是觉得她有点烦?”林跃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曾经的副官,虽然现在眼里也会闪烁精光,但是对比从前,少了一份紧张和机灵,只剩下肉眼可见的疲惫,不知道是休息了5年还没缓过来,还是在英国人和本地人间周旋比当初对付日本人更加吃力。
孟烦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遍:“你还好意思嫌我脏?”
咚咚咚……
小醉最大的毛病就是爱讨好人,这可能是跟当初的遭遇有关,一个人从四川逃难到禅达,兵荒马乱的环境下,女流之辈想要保全性命,最优选就是示弱扮可怜了。
孟烦了的行为举止对比四年前少了一些轻浮,多了一些稳重,当年他属于学生兵,说白了就是个半大小子,经过几年抗战,来HK也有五年了,性子肯定比以前成熟。
孟烦了想起他那个食古不化的老爹就头疼,得亏小醉脾气好,这要换成HK本地人家的姑娘,怕是要三天两头掀桌子。
小醉赶紧接过他的衣服挂起来,西装可不比码头卸货工的短褂马甲,更不比上地穿的粗布长衫,金贵着呢。
“林大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几件干净的衣服。”
想想北边的特殊情况,他没有感到意外。
孟烦了一想到这事儿就烦。
孟烦了说道:“还做什么饭啊,去买现成的,今天路口有卖桂林三花米酒的小贩,我看生意挺好,去来两罐。”
“……”
他自己也知道都这么晚了,从九龙跑到筲箕湾那边喝酒,一来一去得好几个小时,不太现实。
“馄饨还要分南方北方?”
东墙挂着一大两小三个相框,有川军团在禅达的时候拍的,从191到193,每年一张,191年的照片里,康丫、蛇屁股等人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郝兽医的脸就跟老树皮一样,到了193年,这些人脸上就有肉了,尤其是克虏伯,那大脸盘子肥的,割一块下来能给五口之家过年,只有迷龙没啥变化,因为甭管其他人吃得是好是坏,他的小日子从来不错,除了偶尔想家会嚎两嗓子“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然后大骂门口的风把沙子吹进了他的眼。
“你看我,就忙着说话了,快,进屋坐。”
不过多数情况下沉默就是默认。
这是亲爹。
“你愿意给他做就给他做,晚饭我不在家吃了,去找迷龙喝酒。”
以前在军中,林跃是上级,他是下级,哪怕关系好也得在士兵们面前谨言慎行,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无官一身轻,自然不需要讲尊卑有别长幼有序那一套。
孟烦了转过身去,待要问话,视线触及来人的脸,那双顾盼摄人的眼,英气逼人的眉,还有总是噙着若有若无微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