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将军,他们还在睡,是的,干洗身就用了两时辰,没有出过小院。”石长生诚惶诚恐的伏地回答,第一次得到将军的单独召唤,他紧张的双脚都发抖。
白芨挥挥手,示意他起来:“他们的一切事无巨细每天一报,回去吧。”
白芨坐在凉亭里,看着池塘里悠然徜徉的鱼陷入了沉思。
继蓝紫藤冲进火场救人后,蓝草花亦冲了进去,接着孔繁星亦闷声不吭一头扎了进去,墨景天竟然亦要进去,被白芨铁钳般锁死他的手。他们前仆后继毫不畏惧扑进去救人,真的出乎意外,虽然当时火势减弱了很多。孟春这个白发老太婆虽然没有进去,却一直头戴木盆守在他身边,亦是她提醒将军顶梁柱倾斜了,白芨才猛然惊醒赶紧用几根铁枪架起临时支架防止倒塌,关心则乱,对白英的焦虑差点让他忘了火场潜在的塌方危险。
白芨偶尔看向孟春,看到她不停的擦脸上雨水时露出干净的脸面,才惊愕不是老人家呀,难怪她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一点都没有老人家的那种迟缓蹒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对救火救人如此的坚定,手法如此的娴熟,又如此的不惧,还能轻松指挥我千辛万苦才捕捉到的异兽,他们身上总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高深莫测。景天与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他一直深宅什么时候认识这帮流民的?还坚持要把他们安顿在自己的小院里。
不过,当蓝紫藤他们纷纷搀扶着背着扛着白英他们出来犹如獭祭鱼那样进行急救,看到白英终于恢复呼吸苏醒时,一直紧绷着脸的白芨不禁潸然泪下,幸好他一直站在大雨中其他人都在忙碌着为伤者疗伤救治,根本没人察觉到他脸上的雨水还是泪水。
“将军!将军!二公子闯进墨公子的小雅院子里,与与。。。。。。”侍卫气喘呼呼的奔来汇报。
“又怎么啦?又打起来了?!”白芨心烦气躁头疼的很,这个二弟骄横跋扈到处撩是斗非树敌无数,他还未算刺伤景天的账就被人蓄意纵火谋害,幸得蓝紫藤相救才捡回一条命,岂料才休息一天又开始作妖,那帮饭桶还未被打够吗?他怒火中烧健步如飞赶往后院,他怕白英没有被烧死反而被蓝紫藤他们打死。
白英带着他那班手下气势汹汹浩浩荡荡般直奔后院最边角的小雅庭院,走过回廊时,被白芨的侍卫拦住:“二公子,将军请您到大厅议事。”
“滚开!没空!”白英横眉怒目推开侍卫,雄赳赳气昂昂的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墨景天为何要收了那几个“流民贼寇”做侍从,一直以来景天只有一个腿部不便的老仆人照顾,也拒绝将军给他安排仆人,果然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将军府岂可留着这些不清不楚的人。
突然他脚步一顿,在走廊尽头,他看见小院院前,几个一身天青服的侍卫在打小鸟?果子?树叶?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嬉戏笑骂。这里一直深幽静谧,何时有过如此的欢声笑语。
“喂喂,有人来了,叫他们帮帮忙。”孟春眼尖看到白英一队人马过来。
“喂!兄弟,大哥,快过来过来帮个忙,搭把手,手绢在树上,蓝草花这笨蛋用弹弓射不下来,有梯子吗?”孔繁星撕开喉咙挥手打招呼。
“梯子不安全吧,这树又高又直又瘦又没有分叉,要棍子或者竹子才行。”孟春说。
“对对,接驳起来就足够长了,有吗?快点拿来呢,别拖拖拉拉。”孔繁星毫不客气的指挥着。
“。。。。。。”白英看着这几个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年轻人,怔住了,以为眼花,揉揉眼睛,这这这几个就是那几个在大街上与我们斗殴的一身乌糟邋遢逢头垢面的流民乞丐???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衣服洗刷干净竟然是这般光彩照人超尘拔俗,与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呀。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感觉一下子比了下去,景天果然眼光独好。
“什么手绢?”白英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好整以暇的问,我堂堂二公子岂能让你们比下去。
“上面上面,最顶的那个手绢,风太大,晾晒时被吹上去了。”孟春指着树梢上的手绢说,“这是什么树呀,生得太纤瘦又高,纵使包包是攀爬高手也不敢爬呀。”
“哪里呀?树叶太多看不清呀。”白英等人手搭凉棚眯起眼也看不见。
“哎呀,你们快点找几根竹子过来呀。”孔繁星催促。
“。。。。。。”白英手下有些犹豫,主子不开口不敢去呀,大哥。
蓝草花对石长生努努嘴,石长生立即举起弹弓对着树梢上“嗖”一弹打过去,奈何枝叶茂盛,打空了,“看吧,树叶挡住了,我无法把手绢射下来。”
于是有人抢石长生的弹弓来射,有人急急脚呼哧呼哧抬来几根竹杆,齐心协力的驳接起来。
“不要射啦,万一射穿赔不起呀,它可是你们墨大公子的手绢呀,绸缎呀,贵价货呀。”
“这里,这里,肾仔,卡住啦。”
“卡你个头,发鸡盲,成千度近视,走开。是这里,往上往上。”
“你才成千度,自从从那个死人时光隧道洞口出来后,我发觉我的视力越来越好了,越来越清晰了,果然手机电脑是眼睛最大的杀手,我回去后即戒!!”
“好咯好咯,挑下来咯。。。。。。啊!扑街,又被风吹走啦。”
“快快,追追!千里追凶也要抓拿归案,墨公子重重有赏的。”
“啊啊,吹到这里了。”
一群人叫嚷着唧唧咋咋扑蝶般举着三层楼高的接驳竹杆追着被大风吹得到处乱荡的手绢,追得乐不可支不亦乐乎。
“嗖——!”一支箭直接将手绢射穿跌落在小院里面,众人“呼啦”一声涌入小院里,本来就不大的小院顿时人满为患。
“黐线,谁,谁拿弓箭来射的?都穿窿了,废了。人家长生都是包着破布打的,你帮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孔繁星捏起破损的手绢嚷嚷着。
“。。。。。。”一箭射穿手绢的白芨恨不得隐身起来。
“墨,墨公子。”众人看到墨景天立在台阶上,淡淡浅笑如沐春风看着他们。贴身而站着器宇轩昂神清气爽的高大男人蓝紫藤,他正将一件绢袍披在墨景天身上。
白芨与白英同时愣住了,景天笑了,喜笑盈腮。他们可是从未见过景天笑得如此开心愉悦,一直都是一眸春水照人寒。还有那个蓝紫藤居然非常熟络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时不时低声耳语几句,逗得景天眼开眉展,还轻轻的推了蓝紫藤一把,蓝紫藤乐滋滋的揽着他更紧了。看得白芨与白英分外眼红,以前景天对他们总是疏离淡漠,夔夔唯谨,好像有一道墙将所有人隔挡开。现在这个男人不但挨肩搭背,还几句话就让宛如秋霜的景天如初春的阳光和熙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