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懒得打扮,但去看展,聂霜会认真对待,羽绒服被她换成大衣,还翻出了短裙和长靴。
爸爸是个很浪漫的人,受他影响,她偶尔也会注重仪式感,这也是她枯燥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剂。
展场分为AB两个区,他们是下午去的,人比想象中多。
从正门进去是A区,同苏行知汇合后,聂霜从包里摸出身份证,准备去安检处排队。
“这里人多,我们先去B区吧。”看了眼前方某处,苏行知拉住她。
和陆樨约了在A区碰面,但刚收到她的信息,说会晚点到。
朝安检处看了下,排队的人的确有点多,聂霜点头,“好。”
进了B区大厅,苏行知便遇见了策展的熟人。
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扫了眼那群人,聂霜社恐症发作,指着展场里面道:“要不,我先进去逛了?”
苏行知环视着四周,迟疑了下才点头,“好,我这边聊完了就过来找你。”
一个人逛展,时间和节奏都可以自己控制,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步入一个艺术装置空间后,她在一幅名为“门”的作品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老旧的木门,小而窄,泛了黄,像老式筒子楼里的那种,门上处处是斑驳的痕迹。
门的上方横了个木板,放了些五颜六色的颜料瓶,瓶子是打开的,里面装着颜料刷。
她的人生,曾经也有很多种不同的可能。
然而,还没有等到她亲手为自己的路,刷上喜欢的色彩,就已经被困在了那年的漩涡中。
她也曾想过,如果就站在原地,不去推那扇门,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嗨,你好。”出神之际,有个年轻的男生过来搭讪。
收了情绪,聂霜礼貌回应:“你好。”
“你也喜欢这个作品吗?”男生好像很自来熟。
聂霜点头,但没多说什么。
“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门连接着虚幻和现实,而门关上,也意味着拒绝。”
“拒绝?”
“是啊,如果门后藏着狼外婆,当然要拒绝开门啦。”男孩笑了下,露出一排整洁的白牙。
她以为他会讲什么哲学大道理,却没想到是个玩笑话,不觉弯了唇角。
见她忽然笑了,男生似乎受到鼓励,以艺术交流为由,提出想加她微信。
“抱歉,我对艺术没什么敏锐度。”
她这话委婉,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也不知对方是没听出来,还是越挫越勇。
“没关系,多接触接触就敏锐了。”男生自顾自拿出手机,“我叫白珂,沂大艺术系的研究生,你呢?”
而在不远的身后,一个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其实刚刚在展厅门口,傅聿时就发现她了。
他没想到,她竟是跟苏行知一起来的,那人明显也看见了他,然后将她带离了A区。
苏行知离开后,他也没急着上前打招呼,而是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的脚步,慢慢游移。
她在看画,他在看她。
她穿梭在人潮中,走的很慢,不像其他人会拿出相机拍照,她只用目光记录作品,遇见喜欢的,会多看几眼。
直到遇见了那扇门,她停了下来。
她思考时,会下意识微皱眉头。
他很好奇,那扇门让她想到了什么,但若不是她身边突然冒出个搭讪的男人,他是不想去打扰她的。
那男人很年轻,也许还是个学生,是最莽撞,也最无畏的年纪。
这样的愣头青,他不会放在眼里。
但看见她绽开的笑容,他又不确定,她是否会被这样年轻鲜活的男人所吸引。
就如同当年,他被她的生命力所吸引一样。
见男人拿出手机,似乎在问她要联系方式,他没再等下去,抬脚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中间隔了四个作品,当他走到第三个作品,离她一步之遥时,却被人拦住了。
“傅聿时先生?”
叫住他的,是傅家的合作伙伴,搞商业地产运营的李淼,他在家里见过几次,但不熟。
“你好。”傅聿时顿住脚步,朝他礼貌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