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年笑了一下,问:“哪里眼熟?”
屈厘摇摇头:“一下子想不起来。”
这面墙前伫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周思年站在人群中,听到了些许讨论声,无非是说哪张好看,哪张又比较一般。
据她所知,参赛作品会经过两个环节的投票,展出的作品左下角标有序号,前来观赏的同学,若是喜欢其中的某些画,可以在观赏结束后到匿名箱处投票,每个同学均有三次投票机会。
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将三票分别投给不同作品,也可以将这三次机会用在同一张画上。
这个环节结束后,最终又会由学校的所有美术老师参与评选,与学生们投票形式不同的地方在于,每位老师只能给一张作品投票,老师的一票相当于学生的七票。
所有投票结果出来后,排名前五十的作品,不仅能得到相应的奖品,这些画还会在公告栏里展出一个月。
“所以在去年的美术展里,听说特等奖和一等奖第一名之间的差距就很小,最后就是因为老师投了自己那十票,导致那个同学反超,成为了特等奖。”周思年说。
虽说就一字之差,但奖品几乎天壤之别。
“初步估计一下你能获奖吗?”屈厘问。
“最佳陪跑奖吗?”周思年自己调侃道,“我参加这个就是玩儿的,没想过能不能得奖,反正千两黄金难买我开心嘛。”
“那万两黄金能买么?”她身后响起低冷的嗓音。
周思年头都没回,几乎立马接住话:“万两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明明全体学生停课一天,项琢在来之前却还被谭榕叫到了办公室,处理完事情后,此刻终于姗姗来迟。
她转过身,朝人摊开手掌,端起了架子:“你要买吗?付钱吧。”
项琢薄薄的眼皮半垂,他看着眼前的手掌,这人几根瘦白修长的手指还在来回晃动,活脱脱一副要债模样。
“钱没有。”项琢不知把什么东西放进她手心里,问,“这个行么?”
礼堂开着中央空调,又有那么多人在里面来回走动,搞得周思年有点微微发热。
但项琢或许是因为刚迎着北风赶过来,以至他手指还没完全回温,带了些凉意。
冷热相触,周思年被他指尖冰得手一颤,“这是什么?”她问。
“你自己打开看。”
手心里是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四周裁切得十分整齐,她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份奖状——但是用铅笔手绘的。
除了颜色外,纸上无论是格式还是纹样,都与正常的奖状别无二致,乍眼一看,她险些会以为是复印出来的黑白奖状。
中间那些字一看就出自项琢的手笔。
“周思年同学,在第二十三届“与你谈‘画’美术展中,荣获‘最佳创意奖’,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用朗诵课似的语气念出来后,周思年问:“你画的?”
“路上捡的。”项琢说。
“这么巧还正好就捡到我名字的了?”
“……嗯。”
看着手里的奖状,她深沉思考了一两秒,说:“那为什么不是特等奖或者一等奖?”
听到这个问题,项琢同样思考了一两秒,而后报以一个十分朴实的回答:“这两个奖项的奖品太贵,颁不起。”
很直白,很项琢,周思年笑出了声。
“所以最佳创意奖没有奖品吗?”
她问问题时总爱盯着别人的眼睛,以至于礼堂灯光落下来时,项琢只看得到她被映得清亮的目光。
“……你想要什么奖品?”他鬼使神差回了一句。
“真的有啊?”周思年有些意外,“那我得好好考虑下了。”
她开玩笑道:“说不定是下次月考考差了的话,让你替我去挨谭老师的骂吧。”
项琢正等着她说出类似“飞机”“大炮”这种一听就是在捣乱的回答,没想到周思年居然说了个月考。
他喉结动了一下,半晌从唇缝里蹦出两个字:“出息。”
“我可听着呢”,周思年警觉地回过头来,“别试图在背后说我坏话。”
项琢:“……”
在偌大的展厅逛了个全乎,他们出门时,还能看到匿名箱前排着投票的长队,站在那儿的老师都快手忙脚乱了。
周思年心大,对结果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她想和大家一起展出作品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若是幸运点能拿个什么奖,展厅的负责人会通过作品背面的班级和姓名联系她,若是没获奖,这张画过不了几天也会以同样的方式退回到她手里。
无论怎样,她都没必要眼巴巴瞅着人家什么时候出统计结果。
相较于画展奖品,她反倒觉得项琢这张“奖状”更有意思。
很难想象他这样冷冷淡淡的人,会照着那些奖状模板,用铅笔勾出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画来。
来回翻看了好一会儿,周思年将其平铺,夹在了一本笔记本的扉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