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么?”项琢反应平平,听起来就像对未来漠不关心,“学什么都一样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周思年不赞成,不自觉地提高了些音量,说出的话天真却又认真,“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最完美的人生吧?大学作为人一生中那么好的时间段,当然得好好规划了。”
她一时间有了种雕刻师的心理,生怕项琢这块璞玉落到丝毫不懂雕刻的人手中。甚至没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耍赖似的霸道:“不行,你得为你自己的以后考虑一下。”
在前十多年的人生中,项琢听到的话向来都是“你不为我考虑也得为你妈妈考虑吧?”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你得为你自己考虑”。
今天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从周思年的嘴里说出来。
他沉默着走了好几步。
周思年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当他依旧对未来不抱有什么期望,于是加快步伐,站到这人身前,倒退着向前走。
她追问:“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铃铃铃”的清脆响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握住手腕一拉,她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拽住了项琢的衣服。
待她站稳后才发现,本来是单行道,不知怎么有个逆行的自行车骑了上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明明险些撞到人,自行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道歉的意思,只留一个潇洒的车屁股。
周思年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那人的背影吼了句:“真当那马路是你家客厅了是吧?!”
手腕上还残留一丝被项琢抓握过的触感,这个插曲来得突然,她顺着项琢的视线下移时,才发现自己还捏着这人手臂旁的衣服布料。
靠的距离有些近,还能若有若无闻到这人身上的气息,她突兀地想起来,之前在桥上以为项琢要跳河那次,也是因为路过时闻到了这股味道,所以才折返回来。
周思年倏地将手松开,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闪过一种别扭的感觉。
“劫后余生”让她心跳有些快,甚至忘了这个小插曲之前的话题是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说了句孤零零的“谢谢”。
“没事。”项琢说,“下次记得看着路走。”
楼层高有一点不好的原因就是,每次电梯上行之后,按完按钮,得好一会儿电梯才能重新降下来。
两人前后脚站着,银色的电梯门框映得人变形,只能看出校服死板的白色。
在家门口分别时,项琢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我会考虑一下的。”
说完后,他拧开门锁回了家。
周思年怔愣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让他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一下。
*
十二月初,室外的温度已经让周思年完全不想出门,前不久开始大面积供暖,搞得室内外温差更加是天差地别。
但是没办法,走读已经能比住校的同学多睡好一会儿了。
她面目狰狞地起床洗漱,然后行云流水洗漱吃早饭,拉开门的时候,项琢果然又已经站在了过道里。
再过段时间,两人就一起上下学一个月了,几乎每天早晨,周思年出门时,都能看到这人已经靠在墙边等着她。
有几次她不信邪,甚至还战胜困意出门早了些,却依旧没这人早。
某天她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几点就在门外站着了?!”
她神情太过不可思议,项琢有点好笑,说:“你可以试试凌晨三四点出来看一眼,那时候我应该不在。”
这些日子她和项琢的关系又近了不少,偶尔还能互呛几句,谁也不让着谁。
“你当我傻吗。”周思年没好气地反驳,“我好歹也是班里前几,最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
项琢嗯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上次交画的时候,差点把脑子一起交出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