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日,秋闱考试第二日。
因为明日便是中秋,今日的洛阳城比起昨日愈发热闹,街上早已挂灯结彩迎接节日的到来。
许宅中走出了几位年轻人,都是要去街上游玩的,正是令歌等人。
令歌走在他们几人的后面,一脸失魂落魄,无精打采的神情,整个人显得甚是困倦。
昨夜,他又一次尝试练习翎羽心法,结果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什么长进的趋势,依旧停在第七层。最后,他实在撑不住便倒下睡了过去,却不想今日一大早他又被无忧和辰玉拖了起来,说是一起去白马寺烧香拜佛。
令歌实在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强睁着眼睛随着他们一起出了门。
不过想一想是去白马寺,令歌倒也振作起来,之前,令楷和他说过,若是真想烧香祈福,白马寺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自己要祈祷什么呢?令歌心想着。
之后,他们几人上了一辆马车向白马寺出发,道路平坦开阔,马车行驶的十分平稳,令歌一边想着,一边倚着靠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令歌再醒来时,他可以清楚地听见马车外的人声鼎沸,同时,他注意到,此时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看来他们已经到了白马寺。
令歌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发现车中的人都含笑看着自己,令歌不明所以,只是皱了一下眉头。
“怎么了吗?”
几人微笑摇头,只是陆陆续续地下了马车,令歌不解,只得跟在他们的身后。
一下马车,令歌便被眼前之景吸引,忘记了心中的疑惑。
放眼望去,只见白马寺可谓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众人排着队往里面去上香,同时,寺外小摊众多,有各种各样的小首饰工艺品,物品之多一点不输一般的店铺,这里人来人往,小摊的生意大都不错。
以辰玉为首的三位女子有说有笑地上前排队,准备进寺上香,无忧跟在她们三人的后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令歌,快过来排队。”
令歌颔首,他本想走过去跟在无忧的后面,只是没走几步,他的目光便被角落的一个小地摊所吸引。
只见小摊生意冷清,无人光顾,仔细一看,地摊上卖的是一些布偶,令歌顿生新奇之感。
摊主是一个阿婆,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想来是她的小孙子,祖孙两人正坐在地摊前,带着笑意看着走过来的令歌。
“公子看看,可有喜欢的?都是我亲手做的。”阿婆的嗓音沙哑,充满岁月沧桑,令歌闻声,心头一颤。
令歌打量了一番地摊上的布偶,发现虽然算不上有多精致,但也看得出做工认真,一针一线都十分到位。令歌注意到了两只松鼠布偶,一棕一灰,栩栩如生,他见着喜欢,便决定两个都买下来。
“我要这两个。”令歌将松鼠布偶拿了起来。
“一共十钱。”阿婆对令歌说道。
令歌点头,之前找张叔用银两换了一些铜钱出来,现在倒也方便给钱。
令歌从锦囊里数出十钱递给阿婆,阿婆伸出手接过钱的一瞬间,令歌注意到她的手如枯枝一般,手掌还有一层肉眼可见的厚茧。
“多谢公子。”阿婆带着笑意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孙子,“小宝,阿婆有钱了,可以给你买糖葫芦了。”
小宝点了点自己圆圆的小脑袋,又看了看令歌,冲着他笑了笑,似是在向令歌分享喜悦一般。
令歌见状,亦对着小宝微微一笑。
只是看着阿婆白发苍苍,脸颊上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令歌的心里升起了一种滋味,那是一种心脏隐隐作痛的感受,难以言喻。
从前,他在遇仙山,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更未有过这样的怜悯感受。
之后,令歌拿着两只松鼠布偶转身离开,阿婆则继续抱着小宝守在摊前。
没过多久,阿婆发现令歌又走了回来,她微微一愣,只见令歌的手里还拿着一串晶红透亮的糖葫芦,并将那串糖葫芦递到了小宝的面前。
阿婆有些意外,还在犹豫的时候,小宝已经从令歌的手里接过了糖葫芦。
“谢谢大哥哥。”小宝笑容无邪地说道。
令歌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欣然,他并未多言,只是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清丽的背影和一串红晶晶的糖葫芦。
阿婆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小宝正开心地舔着糖葫芦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暖意。
另一边,无忧目光郁郁地看着令歌手中的松鼠布偶,唇角却含着笑意,他问道:“令歌你去了这么久就买回来这两个玩意?是送我的吗?”说着,他就伸手去拿。
令歌见状,当即护住了两只布偶松鼠。
无忧脸色一僵,咳嗽了一声,道:“算了,本公子可不玩这些,你自己留着吧。”说罢,他便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排队。
“不是……”令歌一时不知所措,其实自己只是下意识要护住松鼠罢了,并非不愿送给无忧,只是最初买的时候,自己确实把无忧给忘了。
梦珏回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挑了挑眉,觉得《洛阳时下新》可以有新的章节了,就叫“白衣少侠会怎么安排两只布偶松鼠”。
人虽多,但好在白马寺够大,不一会就到令歌他们上香祈福。几人添置了香火钱后,便从身旁的小和尚那取过几炷香准备拜佛。
抬头看去,只见一尊大佛正坐落在庙堂之上,面目慈悲,身前尽是香火贡品以及不计其数的信徒。
令歌看着手中烧着的三炷香,他已经想好,打算祈祷云来客栈一案早日水落石出,那些死去的侠客可以安息。
这时候辰玉已经拜完,见令歌还立在原地,她便走了过去,在令歌耳边悄声说道:“令歌就不为令公子祈个福吗?好祝他顺利考取功名。”
令歌觉得有理,心想向佛祖多许一个愿望也不算贪心。正准备上前时,他发现辰玉的嘴角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他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遂作罢。
因为参与多年的月祭,作揖磕头的这些动作令歌做得都极为标准。待他将三炷香插在鼎中之后,他回过身,正巧见到辰玉几人在捂嘴偷笑,一见自己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这才收敛起来。
“怎么了?你们笑我做什么?”令歌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同时,他将自己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