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上,三人乘坐游船,令歌看着眼前之景,有风徐来,波光荡漾着,且湖绿如镜,宫殿楼阁树木葱茏一一倒映在偌大的太液池之中,似乎太液池可以将整座皇宫完全容纳。
忽然,令歌回头看向意明和景修,本想对他们赞叹风景优美,却发现他们两人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出神不已。
“你们看我做什么?是这风景不好看吗?”
意明和景修闻言,这才回过神,两人尴尬不已,偏过头去,不再看令歌。
虽然太液池上景色如画,但他们早已见惯,只是今日多了一位画中人,他们的目光难免不被其吸引。
此时,令歌指着远处问道:“太液池北边有些什么地方?”
景修回答道:“除了含凉殿,还有掖庭,大部分宫女太监们都住那边。”
令歌点点头,他发现景修不再像头几次见面时唯唯诺诺的模样,如今在自己的面前逐渐放得开,看来自己这位皇叔做的还不错。
令歌接着问他:“那么大的掖庭就只有宫女太监住吗?”
“还有冷宫,韩……”景修的话语戛然而止,歉意地看了一眼令歌和意明。
“怎么了?”令歌不解地问道。
只听意明解释道:“无妨,这里也就我们三人,景修刚刚说的是冷宫里的韩淑妃,只是昔日韩淑妃犯了事,成了宫里的忌讳,自然无人敢提。”
景修喏喏点头,道:“小皇叔不要告诉别人是我们说的,好吗?”
令歌看着两人,景修稚嫩无邪的脸庞上藏有一种难言之隐的恐惧,就连意明都变得肃然,令歌见状便答应他们:“自然,小蝶也不会说的。”
一旁的小蝶闻言,立即点头。
在船舱里,令歌看着外边阳光和煦,先前的湖上的微风甚是温暖,如今微风再袭来时,他只觉有丝丝凉意入骨。
抬头一望,那阴云渐渐笼罩天空,不久之后,细雨绵绵。
长庆十四年,五月初九,殿试前一日,雨水不断。这一日,皇帝和皇后包括太子等皇室成员都有派人送礼慰问太学府的贡士,以寄美好寓意。
此时,兰陵阁中的露天花园亦被雨水淋湿,花园的假山上流水潺潺,仿佛有瀑布流下,可谓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阁内,圆桌上布满字画,令歌正在挑选着,似乎要拿去做何事。
“王爷,这些本字画都太贵重了,送出去不大好。”小涵劝阻道。
“那我应该送些什么?”令歌不解地问道,他只知道这些本字画皆乃名品,放在自己的这里实属暴殄天物。
小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礼品不能太贵重还得彰显皇家风范,这实在难倒了她。
只听小蝶说道:“陛下和娘娘赏赐给考生们的是羊毫毛笔,太子殿下赏赐的是上好的松墨。”
“咱们房里还有很多上供的宣纸,不如王爷拿出一些来赏赐给太学府的考生们,这样笔墨纸就筹齐了。”小蝶提议道。
小寻子恍然大悟,道:“那上供的宣纸质地柔坚,洁白平滑,很是难得。”
“那就送宣纸,”令歌眼眸一闪,像是想起何事,“另外,我记得还有不少竹纸,单独送去给……”
令歌话语一顿,未再说下去。
“送去给谁?”小涵好奇地问道,众人不免向令歌投去好奇的目光。
小寻子壮起胆子,悄声问道:“王爷所说的可是令贡士?”
令歌神色一滞,不自觉地看向别处,并没有回答,只是说道:“罢了,宣纸和竹纸都拿去送他们吧……”
众侍从点头,不再追问,只是去取宣纸和竹纸。
辰玉见状,凑近令歌,低声笑道:“记得那日收到竹纸的时候,令歌你还夸那些竹纸有一股清香,回头就带着不少送去给三皇子,如今再送只怕一张都不剩了。”
“送吧送吧,我也用不了多少。”令歌无奈一叹,然而转眼间又挂上微微笑意。
“你还在为明日可以去看殿试感到开心啊?”辰玉打趣着问道。
令歌知道自己喜上眉梢是藏不住的,便承认道:“可以偷看好朋友考试,自然开心。”
这是他去找皇帝求来的,自从回宫后,令歌几乎未找皇帝求过什么,皇帝一听便欣然答应。
“真是没出息。”辰玉一叹,笑着摇头离去。
令歌依旧含笑,看向屋外的绵绵细雨,他总有预感,很快便会雨过天晴。
长庆十四年,五月初十,殿试之日。
这一日清晨旭日初照,让长安城回归如常繁华,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上残留着雨珠,有风拂过,翠竹轻摇,更添诗情画意。
待太学府的考生们享用过早饭后,纷纷来到太学府大门外,此时,皇宫派来的马车已在此等候,马车四周皆是御林军,护送考生们前往宣政殿。
宣政殿的偏殿里,令歌正与黄飞站在窗边,透过窗纸,正好能从侧面看清朝堂之上。
黄飞笑脸盈盈地嘱咐道:“待会殿试开始之后,王爷在此处观看便好,可千万别影响考生们作答。”
令歌颔首道:“黄公公放心。”
黄飞离开后不久,令歌就听见黄飞的传唤声。
“宣考生们觐见!”
只见那些前来殿试的考生们一一走进殿中,在高堂之下站成一列列整齐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