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家铺子供货?谁人负责?”
“是李记。”
“你撒谎!”那边小丫头的话音刚落,这边站在大小姐身后的那位女侍婢开口辩驳道。只见她从袖中取出一盒用手帕包裹完好的胭脂呈放在了主母面前,道:“回禀主母,这盒胭脂是最近新送的,这里面的石蜡都是劣质的,比之前小姐用的那盒不知差了多少。”
主母伸手从盒子里捏了点胭脂抹在手背上试了试,道:“确是黏腻了些,而且色泽也不好,你们是从何处采买的?”
“回主母,这是阿贵嫂嫂的小舅子代为采买的,奴婢不知情啊!还请主母饶了奴婢!”小丫头跪在地上赶紧磕头认错。
主母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还不把人拉下去!”站在主母身后的嬷嬷冲着守在门口的粗使婆子喊道。
那小丫头一阵惨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与维护,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张小玲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感受着空气中的肃杀,听着院子里的惨叫声联想到自己的境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主母,金管事来了。”方才去请人的小丫头,走了进来。
“让他进来吧。”主母坐在榻上,揉了揉额头。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长袍,头戴圆筒帽的老头便踱步走了进来,看着跪在屋子里的一众人,再结合方才他在院子里的见闻便知晓——大事不妙。
“主母。”管事站在边上恭恭敬敬地朝着上方作揖行礼。
主母瞥了一眼脚边的盐袋子,看着那管事冷眼,问道:“这袋盐可是从你手里出来的?”
“回主母,老奴掌管房各项进出物资多年,两袖清风,还请主母明鉴!”金管事神情激动、浑身颤抖地撩袍跪了下去,道:“主母脚下的那袋东西,老奴从未见过!更不曾接触!”
张小玲本来只是不想拉金玉下水,不曾想这金管事一来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此刻,她不由得回想自己方才捏造的谎言,倒还真是便宜了这一众与此事有关的人。
主母见到金管事这么一说,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小玲,转过头继续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赵成的人?”
“赵成?”金管事抬起头来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用余光瞟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张小玲,有些一头雾水。
主母只以为这金管事是老了不记事,便又追问道:“那钱老板可还认识?”
金管事混迹在这宅子里这么多年的,怎会一点门道都看不出来,立马就意识到自己与此事无关紧要,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似是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门,道:“哦,是他啊!老奴今早儿还见过此人,只是自从府上定了官盐后便极少与这私盐贩子打交道了。今儿钱老板还领了个小跟班过来拜访,说起来,他那小跟班就叫赵成。”
“嗯,知道了。”主母听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小玲一眼。
金管事对于张小玲没有将自己攀扯出来,不由得对那跪在地上的女娃子青眼有加,跪在地上对着主母磕头,道:“主母,老奴有一请,还望主母成全!”
“你说吧。”主母倚着旁边的桌子,单手揉着太阳穴。眼下百花宴在即,她确实不想在这个风口处置一众奴仆,后面的事也还需要人手,她也不希望府里的这堆破事传出去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老奴打理房进出事项已有十余年,只是近来年岁愈加恐有不得力之处,想招个帮手在身边,还望主母成全。”金管事言辞恳切地说道。
“你有合适人选了吗?”主母问道。
金管事抬起头来,目光从张小玲的身上扫过,望向坐在上方的人,道:“确有一人,只是此人是二公子领入府中的,老奴不敢擅自要人,故而请求主母指派。”
听得金管事这话,众人都在腹诽张小玲走了狗屎运。
主母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小玲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探究,转头便允了金管事的求情。
“母亲!”坐在旁边的大小姐伍玉明听得这话,顿时撅着嘴表示不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主母给制止了。
“你们都回去吧!我乏了。”
主母一声令下,众人皆松了口气。
乌泱泱的一众人等,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伍玉明一人在。两人说了许久,最后还起了争执,谈得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