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姑娘坐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慕枕亭轻声道:“阿香,你也哭了。”
刚才那一家人凄厉的哭喊挣扎声,凌迟着她们的心。
玉生香长叹一声,道:“檀风姐姐,你看着我阿姐。阿亭,你跟我走。”
慕枕亭知道玉生香的意思,说:“走,我们去把他埋了。”
檀风面孔悲戚,低声嘱咐道:“畜生要是折回来,你们就往房梁上躲。知道吗?”
玉生香点点头:“知道。”
玉生香和慕枕亭走入那户人家的院子,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倒在血泊里,他的眼睛睁大,死不瞑目。
两个人在旁边刨了一个坑,然后用屋里的床单裹起尸体,草草下了葬。
玉生香一拳一拳地把土拍严实,等完全拍好了,她还在一拳一拳地往上锤。
慕枕亭知道,她这是在发泄。
听到哭喊声的时候,她们四个人,都恨不得几下解决了畜生,救出那一家三口。
可是,为了偌大的鲤州城,她们不能轻举妄动。
玉生香发出仿佛濒死的嘶哑声:“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慕枕亭望着惨白的冷月,她想起颇道山上,自己无数次在夜半看的月亮,那时候,鲤州太平,河清海晏。
“就快要结束了。”
早年间,虎兕牙到处走镖,所以养成了不规律的作息习惯,睡觉和清醒,都没个准点儿。
此时,虎兕牙披着一身虎皮袍,抵御山上的夜风。
泽云山上,挂满了威风的黄虎旗帜。这里是他的天下。
每当他睡不着的时候,都喜欢去房里看一看。
那个房,以前是泽云派的房,不过,现在归了他虎兕牙了。这座山,也不再叫泽云山,而是叫虎兕山。
房里,有金条,有银锭,有翡翠,有玛瑙,还有拇指大的夜明珠。照得满室熠熠生辉。
虎兕牙拿起一个玉扳指,往自己手上套,却发现他的手指太粗了,根本套不上去。虎兕牙直接往地上一摔,扳指碎了。
看着那些金银珠宝,虎兕牙满意地负手踱来踱去,外表很矜持,心里却啊哈哈哈笑个不停:老子发财啦!发财啦!
以前,我就是个小小的镖头,现在,我发达了!这就是朕打下的江山!
虎兕牙一激动,就想要找美人爽一爽。他想到了宣老夫人的丫鬟粉桃,转念一想,可惜了,粉桃被他亲手杀了。
他就去找了一位自己新抢的小妾。
那姑娘只有十七岁,被抢上山之后,吓得瑟瑟发抖,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
虎兕牙一迈进来,姑娘吓得一声惊叫:“啊——”
虎兕牙貌丑,而且他生平最忌讳的,就是人家嫌他丑。他以为这姑娘尖叫,是被他的容貌吓得。
客观来说,虎兕牙长得很像一只大鲶鱼,丑得跌宕起伏,丑得刻骨铭心。
“别过来,别过来……”姑娘握紧了自己残破的裙子,“我要找我爹,我要我娘……啊——”
虎兕牙一脚踹在姑娘的头上:“你再叫!”
姑娘哭得瑟瑟发抖:“求你了,放我走吧……”
虎兕牙粗暴地将姑娘拖上床,用枕巾蒙住她的脸,欺弄起来。
第二日,慕枕亭就在小院子里着手配药。
“这些是‘妆影’。”慕枕亭拿起一碟子朱红粉末,把它们混入胭脂里,“涂在刀鞘剑鞘上,可以见血封喉。是我在杀完无上道尊之后,研制出来的。”
玉生香用勺子取了一点儿软糯的胭脂泥,涂在菱风剑和相思短剑上。
锋利寒刃配着明艳胭脂,房中香气四溢。
慕枕亭又道:“你们涂了之后,小心一点。决不能弄伤自己。要是弄伤了自己,也没关系,这里有解药。”
说着,慕枕亭递给她们一人一包白色的粉末。
檀风心想,阿亭真是心思玲珑剔透。既会悬壶济世,又会制毒夺命。
宣琼琚一边往长戟上抹“妆影”,一边问道:“你从哪儿弄到的药材?鲤州城的药材店都不开门。”
“我回颇道山取的。”慕枕亭垂了垂眼眸。
玉生香问道:“那些要下在厨房里的,致死的药。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慕枕亭看着自己摆了满桌的药材,秀眉若蹙,她遇到了麻烦:“配那种药,需要一种药材——曼陀罗花。只可惜,这种药材产自天竺,我的颇道山上,没有种。”
如果没有曼陀罗花,她就配不了致死的药。
宣琼琚绝望道:“天竺?那我们怎么办?鲤州封了城,要是没封城的话,说不定会有胡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