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走出去,挪到颐天谷的金莲花花田里,幕天幕地坐在花丛中,每个人都是思绪万千。
温珑陵用弟子带的绷带给玉生香细细包扎伤口:“阿香,山洞发出巨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玉生香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心里的幸福几乎要满溢出来:“我在想,你我要是死在这里,恐怕史上要留下我们的一对名字了。我还想起了前年冬天,你在竹林里给我揉脚。你呢?”
温珑陵郑重地把她拥入怀中,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只是因为经历过心情的大起大落,嗓音有些沙哑:“我想我母亲,也想你。那一晚上,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清晨的阳光照在金莲花上,一切都美得惊心动魄。
宣琼琚的眼泪止住了,她信手摘了两朵金莲花,自己吃了一朵,另一朵递给景骁天。
景骁天说:“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玉生香说:“不是做梦,你活得好好儿的。不信的话,打你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待会儿,咱们找找肘子,我护着它,它没有被黑扑棱蛾子的人抓到。”
景骁天拍一拍玉生香的手背:“有你护着肘子,我放心。”
宣琼琚贪恋地看着阳光,她一身烛龙家袍已经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本模样:“本来我觉得,要是失去罡气,还不如死了呢。被那杂碎骗进去之后,我才觉得,活着是多么重要!什么都不如活着!恢不恢复罡气,不重要了。”
玉生香抹去宣琼琚腮边残余的一滴眼泪,温柔道:“阿姐。”
以前,都是阿姐来保护她、教导她,她很少为阿姐做什么。这一次,宣琼琚脆弱的时候,她有安抚阿姐的机会,玉生香觉得特别高兴。
景骁天说:“我哭了的事儿,你们都别说出去啊。”
玉生香举手说:“我保证,我不说。”
温珑陵释然一笑:“我也不说。”
宣琼琚忽然说:“你们,看看我后背,有没有被人砍了一刀?刚才我紧张的时候,都感受不到疼。现在开始疼开了……嘶……”
玉生香利落地扯过绷带,给她包扎起来:“你不早说!”
温珑陵过去查看景骁天的伤口,道:“你生命力真强,伤口竟然自己止住血了!很危险的。”
景骁天豁达道:“没事儿。”
在一起经历惊险之后,他们早已把彼此视为完全值得信任的战友。
侠客之间的友谊,比寻常人之间的友谊更要深邃些。一起出生入死,一起劫后余生,一起体会这人间最热辣的悲欢离合。
他们用绷带、撕碎的衣裳包扎之后,又撒上了随身带的药粉。玉生香摸出临别前,螃蟹送的伤药,心里一时恍惚。
她想家了。
刚才困在洞穴里,她情急之下说“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所说的这个家,就是泽云派。
原来,不知不觉中,泽云派,已经成了她心里的“家”,最害怕最无助时,想要回的家。
烛螭派、温家山庄的幸存弟子们休整好,也来这篇花田里摘金莲花解毒。死里逃生又没有失去罡气的威胁,大家看起来都很惊喜。
那片金莲花很是广袤,一望无际的样子。
温珑陵提议道:“咱们要把这些金莲花寄出去,今晚就寄!寄到中原,让中原的侠士们解毒。”
景骁天说:“就是!得快点,晚一天,说不定就有一拨人恢复不了罡气,废了多年的武功呢。”
玉生香发现,景骁天嘴上讨厌江湖人误会他师父,说他师父的坏话。可是涉及到这种大是大非上,他还是怀着一颗至善之心。
正如景骁天所说,人这一辈子,活得就是个“义”字。
这时候,一个温家山庄弟子高兴得惊叫起来:“少宗主,你看啊!这些金莲花的花蕊里有种子,咱们带回去,从此以后,都不怕‘销魂’啦!”
温珑陵含笑点点头,眼里的温柔像是星光:“好,这一次,我们把金莲花可以解‘销魂’的事写进里,金莲花的作用,不要再忘了。”
当年颐天谷那些医者的贡献,也不要再忘了。
玉生香和温珑陵,两人向来心有灵犀,在一起越久,动作就越是同步。
通常,她要看他的时候,他也不由自主看向她。
他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对颐天谷贡献的看法,然后相视而笑。
温珑陵说:“阿香,不要怕。”
玉生香陡然想到,在危急时刻,两个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触感。她把眉眼笑弯:“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到失控。我知道,我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害怕到失控。”
因为我们两个就是彼此的依靠。
这时候,温珑陵心情激荡,不顾温家弟子还在身边,就扑上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