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名门正派联合起来,要围剿颐天谷。就算颐天谷曾经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他们也不能忍受颐天谷谷主用活人练功。
云归鸿一日不死,江湖一日不太平。
以烛螭派、紫川派为首的名门正派,联合其余十个势力大的门派,凑齐一千多个精锐弟子,浩浩荡荡,到蜀中围剿。
云归鸿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奋力抵抗,他有了八缕罡气,神通广大,就算那些名门弟子一起上,谁也不能奈他何。
烛螭派宗主宣奉亲自上阵,用宣家功夫《亢龙有悔》将他打败。此后,烛螭派在南方江湖上名声更盛,呼风唤雨,完全奠定了领导地位。
唯恐颐天谷中的弟子们知道邪功如何修炼,练邪功害人性命。江湖名门决定格杀勿论,斩草除根。
云归鸿被封入镇邪棺,他只有运功闭气,忍了一天一夜,等尘埃落定后,用随身带的匕首撬开棺材,挖土攀爬,逃出生天。
从这时候起,在江湖上,云归鸿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了。
因为云归鸿一个人,大家才去围剿的颐天谷。可笑的是,云归鸿没死,其他人却死了。通常,发生灾难的时候,受伤最大的是弱者,承担责任的也是弱者。
闭气假死,损耗罡气。云归鸿死里逃生后,所有的罡气都没有了,他成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废人。
对云归鸿来说,罡气就是一切。成为没有罡气的废人,他宁愿死。只有调理内息,或许可以重建罡气,云归鸿抓住一线生机,潜入人烟稀少的五行山,隐居起来,韬光养晦,准备来日重出江湖。
那三本邪功,是他故意流落在外的。
他为了报复江湖人的围剿,使自己罡气全失,所以他要让江湖上生灵涂炭。
他想,你们这群自诩正人君子的侠客,骂我练邪功,骂得义正言辞。我的三本秘籍到了你们那里,增加罡气易如反掌,你们练不练?
他把三本邪功托付给贴身下属,贴身下属得令,让《白露》《蜉蝣》流落在外,却私自把《寒蝉》留给自己。下属把《寒蝉》留在密室里,准备在灭谷之后回来取。
没想到,下属还没来得及回来,就被杀红了眼的名门正派斩于剑下。
属下走后,云归鸿设想着流入邪功之后的中原江湖:竞争更激烈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我吃你的眼珠,就是你吃我的舌头。处处有杀戮,处处是无间地狱。
他望着中原的秀美山河,嘶吼道:“天地为锅,众生是蛊。你们尽情厮杀吧!”
其实,在内心最深处,云归鸿期盼着,天下人都和他一样。他想要自己不那么孤独。
金莲花至善,三本秘籍至邪。
曾以良药赠天下,也将邪功传世人。
有功有过,功过交加。
自从五行山的珍宝消失,就没有人去五行山了。云归鸿住在山洞里,采山笋山果为食。唯恐被人认出练邪功的外貌,认出云归鸿的身份,他就用黑袍子裹满全身,远远看去,像一只大黑蝙蝠。
他每天调理自己的内息,企图在短时间内恢复消失的罡气。
他调理了十四年,这十四年里,只见过一个给师父上坟的丐帮弟子,每隔一两年都要去一趟五行山。
三月,繁茂的桃花枝下,云归鸿和那丐帮弟子坐在树下,摆上两壶酒,对饮闲谈。
丐帮弟子身边带着一只棕色的细犬,他摸着细犬的鬃毛,道:“老前辈,咱们既然相见,就是有缘。您是谁啊?”
云归鸿透着一层黑纱看他,只见那丐帮弟子颇为俊朗。他慢悠悠道:“我是一位世外高人。”
丐帮弟子:“……”前辈您还挺自信。
云归鸿抿了抿酒,问道:“后生,眼下,江湖上如何了?”
丐帮弟子笑得爽朗:“江湖还是那样啊!少侠不用刀,全靠水上漂。”
云归鸿声音低沉:“我是说,邪功的事儿。”
丐帮弟子道:“怎么说呢?风平浪静吧。大家都知道邪功散入江湖,但具体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它祸害了多少人。反正,谁都挺担心的,担心也没用。”
听了这句话,云归鸿很满意。他在黑纱后面轻轻地笑了。
每次,丐帮弟子来五行山给师父上坟,云归鸿都会和他对饮一壶酒。
有一次,丐帮弟子告诉他,他的师父为天下人死了,天下人却误会了他,让他臭名昭著。
偌大的天下,唯有这丐帮弟子知道,他的师父不是小人,是英雄。
丐帮弟子抿着酒,看着桃花枝:“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拼尽全力给我师父正名。他不该白死。”
云归鸿笑得嘲讽:“后生,你可知道,天下人就是如此。一个人,要是一直付出的话,旁人就不会把他的付出当做是付出。有一天,他不再付出了,那就是滔天大罪。”
世人向来恩情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