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斯看着被集中在一起的村民,叹了口气。
他不是佃户,但对于即将落在佃户头上的重税,他一个卫兵都觉得这很过分。
神甫站在一堆草料上,他口中宣讲着神教的戒条,将服从对于拯救灵魂的重要性一遍又一遍的加强。
“只有服从,海克托斯神才会降下启示,指引你们的生活走向美好的方向。
这些东西,是海克托斯神对你们欲望的考验,然而你们,统统让海克托斯神失望了,你们没有一个人经受住了这种考验。
当然,既然是考验,那就有结束的一天,如今就是这一天了,今天起,禁用手摇磨!私人水磨坊将被教会接手,私自建造水磨坊的人将会被降罚!”
那位神甫说的激动,面红耳赤。
一大群的农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有的双眼迷茫,有的一脸愤恨,有的一脸哀怨,有的还在微微点头,附和着神甫不住的呢喃,祷告。
“都给我砸了!”
神甫的命令来了,豪斯看着面前堆成一堆的手摇磨,又看了看表情复杂的农户们,他叹了口气。
摊开手掌吐了点口水,他抄起了杵在地上的铁锤,高高的抡起,然后发出一声响亮的“哎呦”,捂着腰,跪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呢?赶紧给我砸。”
“腰闪了……”
豪斯一松手,铁锤歪倒在地。
“哼,意志薄弱的家伙,闪开!”
神甫从草料堆上跳下来,抄起铁锤就砸。
碎石四溅,手推磨很快就变成了一堆一钱不值的破石头。
当听到要补缴十年的磨坊税的时候,农户们没有愤怒,当他们被自己信仰着的神责骂的时候,农户们也没有愤怒。
但当他们的手推磨被砸碎的时候,他们愤怒了。
他们躁动着向前踏步,像是逼近的兵阵。
“给我揍死他!”
这声怒吼成了冲锋的号角,农户们一拥而上,挥舞拳头,石块,甚至是地上抓的一把泥土。
豪斯赶紧起身,他一把将瘦弱的神甫薅了起来,转身就跑。
放水可以,任务完不成也没关系,但神甫死了那自己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神甫却仍然不老实,他一边拍拍打打,示意豪斯将他放下,一边大声的喊出教条中的训诫,似乎追着他的,不是一群被他激怒的农户,而是一群无知的暴徒。
半个小时之后,驿道旁的树底下,豪斯扶着树干猛喘。
农户们没追出来,这让失去指责目标的神甫将矛头对准了豪斯。
“你这个愚蠢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敢伤害海克托斯神的代言人吗?你把海克托斯神的威信拉低到了凡人的地步,这简直就是渎神!”
又来了,海克托斯的家伙又把渎神那一套搬出来了。
豪斯翻了个白眼,他堵住一个鼻孔用力一擤,鼻子通畅了,他舒服的伸了伸腰,将鼻涕抹在树干上。
眼看豪斯油盐不进,神甫怒气冲冲,他举起手,似乎有什么病要发作了一般。
“哎哎哎,尊敬的神甫,你把手放下,啊。
我知道,海克托斯神神力无限,可您并不是刀枪不入啊,您要是死在我的任务里,那回头郡主可是要问责我的。
走吧,下一个村子的农户兴许能安分点。”
神甫气鼓鼓的,但最终没有发作,他让豪斯返回刚才的村子,去把马牵回来,豪斯捂着腰,晃晃悠悠的又朝着村子折返回去。
农户们聚集在谷场旁,他们对折返回来的豪斯怒目而视,而豪斯只能尴尬的笑着,走向拴着马匹的那个树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