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昌在帐中走来走去
“此等叛国贼
若当年他没有逃出雍州
便该一块儿与那徐鹤雪受凌迟之刑!”
雍州城的人心坚固
是秦继勋与魏德昌多年来教化百姓所得
若此时他们迎一个曾背叛过大齐的国贼入城
只怕会使城中人心惶乱。
苏契勒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要秦继勋与魏德昌骑虎难下
不得不为他扫除杨天
哲这个祸端。
“绝好的时机啊,可惜……”
秦继勋神情复杂。
“义兄,什么绝好时机?”魏德昌听了,走近他。
“敕令在先,若非胡人先进犯,我们便不能贸然掀起战火。”
秦继勋其实并不在意杨天哲究竟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若非有盟约在前,大齐不能先行撕毁盟约,他便可以令杨天哲交一个投名状,两方合力将苏契勒困死在胡杨林。
魏德昌越发烦躁,“他妈的!早打晚打,总归都是要打的!老子是真想将苏契勒那个胡人小儿的头颅给砍下来!”
“二位难道想丢官再丢命不成?!”
忽听一声怒喝,秦继勋与魏德昌齐齐转过脸,便见一只手掀开了帐帘,随即便是穿着一身官服,须发花白,眉眼严肃的老者走进来。
“宋监军,您怎么来了?”
秦继勋立时站起身,朝他俯身作揖。
魏德昌脸色有点不好,但也还是朝他弯身行礼,唤了声“监军大人”。
“我若不来,你们二人是否便要与那杨天哲为伍,伤及两国邦交?”宋嵩负手来到他们身前,沉声质问。
魏德昌忍不住说道,“宋监军,那苏契勒欺人太甚!若咱们能……”
“若咱们能什么?”
宋嵩手指敲着桌案,“魏统领!苏契勒是乌络王庭的小王子,她母亲是王庭的王后,南延部落的公主!谁不知南延部落有他们丹丘最精锐的骑兵!且不论那杨天哲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苏契勒一旦死在雍州,便无异于是我大齐撕毁盟约,向丹丘宣战!可眼下的时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近年各地总有起义军闹事,朝廷忙着平叛,你们却在这里伺机掀起更大的战火!”
“先平内寇,再御外侮!否则朝廷要如何两头兼顾?”
宋嵩见秦继勋一直不说话,便缓和了些神色,捋了捋胡须,道,“两位在雍州驻守多年,自身的功绩自不必说,在这样的关头,你们可千万不要昏了头,若一朝行差踏错,牵连的,便不只是二位,还有你们雍州二姓的所有族人。”
“如今既能和平化解阿多冗之死,你们又在犹豫什么?传我令,应苏契勒王子的请求,共抗叛徒杨天哲!”
宋嵩一锤定音。
因为官家的宠信,监军之权,如今已大到足以左右军令,即便是秦继勋也不得不听从。
当日被秦魏二人
拦下的钱帛与女人到底还是被宋嵩下令送出城,彼时倪素正在那位被宋嵩的亲兵打掉孩子的年轻妇人家中为她开新的药方子。
“砰
的一声,身穿甲胄的兵士破门而入。
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纸上,刹那洇湿了字痕,倪素抬起头,日光照在他们的盔甲上泛着森冷的颜色。
“做什么?你们做什么!
年轻的郎君看他们进来便去拉拽床上的妻子,连忙几步上前。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谁让名册上勾了你们家呢?你还没服过徭役,按道理,也该你家中出力了!
一名兵士将他挡开,随即令人要将那年轻妇人绑起来。
妇人哭叫着却挣脱不开他们的手,倪素上前挡在她身前,“敢问军爷,秦将军此前不是已经决定不送钱帛与女人给胡人王子了么?
她裹着面纱,兵士们并不能将她的脸看得清楚,其中一人隐隐不耐:“咱们如今要以大局为重,宋监军已经下令,与苏契勒王子共抗起义军首领杨天哲,你这女子,若再啰嗦,咱们便将你一块儿绑了!
“不是还差着人么?
有人冷不丁添了一句。
一时间,屋中所有的目光都聚在倪素身上。
日光炽盛,烤得人头皮发烫,倪素与那年轻妇人都被困缚了双手,被一群兵士押着往城外去。
“对不起倪小娘子,若不是我郎君今日找你来为我看诊,你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