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功点点头,背上行李,与陈海一同踏上了前往花家村的路。
两人行了半个时辰,突然有阵阵山风吹来,两人精神一震。
“真舒服啊!”胡善功眯着眼睛,伸开双臂,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凉,“要是再下点雨就更好了”。
胡善功话音刚落。
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紧接着狂风大作。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开始向地面砸了下来,蜿蜒的土路被雨点砸出一个又一个雨坑,溅起的尘土还未来得及飘远,就又被新的一轮雨点狠狠的砸在地上。转眼间,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陈海两人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脚下的道路也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陷入深深的泥坑。
“我靠!”陈海骂了一声,“老胡你个乌鸦嘴!”
这雨来的突然,出乎两人的意料。
“咱们得找个地方避雨。”
“这荒郊野岭的,要俺看呀,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兴许遇到个人家什么的,也好躲躲雨。”胡善功边说边用大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可是刚抹完,就又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雨越下越大,山路开始变得湿滑,胡善功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山坡滚了下去。陈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拉了上来。
“老胡,你没事吧?”陈海关切地问道。
胡善功喘着粗气,随意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少爷,俺没事,这算个屁呀,咱们继续走。”
“哈哈哈,说得好,这点风雨算个屁呀。”陈海突然放声高歌道,“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
“少爷你没事吧?”胡善功一脸关切的神色,少爷不会是急火攻心,得了失心疯了吧,这不是应该抓紧赶路嘛,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唱上曲儿了。
陈海不理会胡善功怪异的眼神,也或许是雨太大,根本看不清。
陈海唱的音调并不标准,但是在这狂风骤雨中,陈海放声高歌的神情,不知不觉的感染了身边的胡善功,胡善功可不会什么曲儿,只能放开喉咙大喊几声。
“哈哈哈。”陈海唱罢,和胡善功相视而笑。
“少爷你这曲子好生奇怪,俺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腔调的曲子。”两人相互搀扶着继续往前走。
“随便唱的,觉得挺适合这天气。”陈海也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两个人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走,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家,最后找到了一个荒废了的亭子,两人赶紧躲进去避雨。
两人都已经浑身湿透,亭子里除了一点荒草什么也没有,两人无奈只能脱下上衣,用力拧出衣服里的水,然后随意的搭在身上。
“老胡你以前当兵的时候,都有什么乐趣?”陈海和胡善功其实在两个世界里的身份都差不多,一个前世是边境缉毒警,一个是这个世界的戍边军士,因此有很多共同语言。
“边塞苦寒,哪有什么乐趣可言,打仗的时候,听上边的命令,让打哪里打哪里,如果死了自然是马革裹尸。”胡善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姿色。
“说得好,大丈夫保家卫国,即使马革裹尸也算是死得其所。”陈海点了点头。
胡善功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要是没死的话,会有什么乐趣?”
“如果没死,嘿嘿,当兵嘛,无非是发了饷,找个窑子,听听十八摸什么的。”胡善功憨憨的笑道。
陈海“”
“哈哈哈,俺开玩笑的,俺好歹是前陇右道神策军百夫长,怎么能干这种违反军纪的事呢。”胡善功大笑一阵,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我们戍边清苦,每次打完仗,很多亲如兄弟的袍泽就再也见不到了,断手断脚的反而还好,拿着抚恤金能回家买几亩田,安度晚年。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真的只能马革裹尸,埋在那异国他乡了。”胡善功说到这里,语气不知不觉间严肃了起来。
“相信他们一定能够魂归故里。”陈海叹了口气,这句话像是对胡善功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不知不觉间陈海的语气有些沉重,前世的自己不就是死在了中缅边境的森林里了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是否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如果人有灵魂的话,至少自己的灵魂一定回到故里了吧。
陈海从不后悔自己当了缉毒警,相反, 陈海认为这个职业是无比光荣的,即使这个职业再危险,陈海对于选择成为缉毒警从未有过丝毫的后悔。在他眼中,这个职业闪耀着无比的荣光,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使命担当。后世的缉毒警,倘若不幸牺牲,或许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墓碑,碑也无从刻写。但陈海坚信,能用自己的生命扞卫祖国人民的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啊,一定可以。”胡善功似乎受到陈海的感染,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
“还有什么要好的兄弟嘛?”
“有倒是有,不过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呢吗?”胡善功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弯腰在荒草丛中折下一根狗尾巴草顺势蹲在地上。
胡善功抬头看着阴霾的天空,手里将狗尾巴草揪掉几支草叶,将剩下的草尖随意的擦了擦,然后衔在嘴里嘬着草茎的味道。
陈海也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胡善功的肩膀,一时无言。
“少爷,你说咱们这次会有收获吗?”胡善功忽然开口。
“反正我们也来了,等到了那花家村自然就知道了。”陈海露出一脸笑意。
陈海回想起自己与老胡两人曾在扬州城外一处桑园里寻找变异桑蚕,就在他们以为又是一无所获的时候,胡善功意外地遇见了一个花甲老人。
当胡善功向老人询问有关变异桑蚕的事情时,老人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有个人住在花家村,极擅养蚕。我曾经见过他手中有能吐出金色桑丝的蚕,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健在……”
胡善功一刻不敢耽误的赶紧将此事禀告给了陈海,陈海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希望。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线索,但对于一直在苦苦寻觅的他来说,无疑是一道曙光。他立刻决定前往花家村一探究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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