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声响由远及近,屋顶的茅草被风拂动,沙沙作响。 犹如死亡逼近,强劲的风力拍打着木门。喝到一半的粥停了一瞬,阑裳面色平静,继续喝起了粥。 任凭白楚楚灵力如何低微,此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神色警惕,左手举起筷子作穿刺状,右手从袖中抽出银针。 银针淬了灵力,坚硬如铁,可穿透世间妖魔坚固铠甲。针身涂了剧毒,只消刺入肌肤,毒药会迅速渗入血液,不出片刻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哐当一声,门外妖魔伺机而动,残暴地踹门而进。 为首的是个全身长满黑色蛇鳞的男人,只见他神色轻蔑,瞳孔中的竖纹收缩成一条细缝,那是冷血动物天生冰冷的象征。 转眼间,白楚楚先发制人甩出手中银针,侧头对着身后之人急道:“快逃!” 阑裳却不为所动,低头安静地嚼着米粥,一下又一下。 “找死!”瞳孔再次收缩,蛇妖挥手示意身后的妖魔动手。 只见十来只形态各异的妖魔,甩出凶恶的姿态,迅速弹跳,一瞬间出现在白楚楚面前。 白楚楚经常上山采药,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突然拔出袖中短刀,脚尖快速移动间,迅速割破那物的喉咙。 望着眼前的情形,阑裳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凡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白楚楚见他不动,以为他被吓到了,握着刀挡在他的面前,回头朝他微笑安抚他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十指翻飞,红色的细线如同钩织的傀儡,顺着她的指引缠在那黑蛇的身上,缠了个严严实实。 身在乱世,总要学那么两手保住小命,只是天资愚钝,若是聪慧些,说不定可以习得仙术,跟随师傅匡扶正义,拯救苍生。 蛇妖化了蛇形,扭动着碗口粗的长身。 白楚楚神色慌张,蓦然将右手拉回,绳丝绕得更紧了些,缠绕在绳结处的圆形五帝铜钱发出金色的光芒。 妖物吃痛,扭曲得愈发厉害,力量之大,差些将她拉扯了过去。 就在她双手结印,准备给妖物来个痛快时,那妖却突然凌空暴起,挣破了绳索,朝她袭来。 看着满天绷断的红绳,白楚楚暗道声不好,这妖道行高深,不是她这种修为的凡人可以对付的。 她眼神慌张,伸手摸向腰间,正欲取出香囊中毒粉时,那妖却吐着长舌霎时攻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一道身影及时扑来,将她压倒在地。待看清那人时,白楚楚愣神了片刻,盯着那张兀自贴近的俊脸发呆。 “还不起来?”那人的语气冰冷,浑然不觉对方投来的炽热目光。 白楚楚推了他几下,羞红脸颊道:“你压着我,我,我起不来。” 阑裳沉声片刻,这才慢悠悠起身。谁料刚一爬起来,那妖便从上空张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吓得他只得再次趴在她的身上。 两人贴得更近了。 白楚楚小声反驳道:“这次,可不是我不起来。” “” 如此情形,看来只能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了。 阑裳撑起半个身子,闭上双眼凝神屏气。也不知将养了片刻,喝了那么多药,有没有用。 狐妖本是灵力强盛,奈何人界怕他逃亡,给他喂了吞噬灵力的丹药——噬灵丹。此丹药药性极强,专门压制灵力。 要不然凭他本事,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白楚楚突然感觉腰间一热,一股烫人的热气席卷全身,随即向下望去,只见那好好的人,不知何时长出了雪白的狐狸尾巴。 “你,你”抬个头的功夫,那人的嘴角长出了尖利的獠牙,她哆嗦一下道,“你是狐妖?” 那人顾不得回她问题,一掌挥开蛇妖攻击。 蛇妖吃痛,停下动作,灵敏的鼻尖在空中嗅了片刻,心中疑惑,怎会突然出现狐妖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 “嗤离,你为何来到此地?”阑裳不再掩饰。 这嗤离原是蛇族二公主碧天涯音的侍从,本应该呆在妖界,为何如今会出现在这里。照目前情形观察,对方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殿下命我前来寻你。” “哦?”看来此人是友人了,可阑裳却觉得那妖满眼杀气,未放下心来,询问他道,“既是寻我,为何来此?” “自然是。”蛇妖话锋一转,目露凶光,再次朝白楚楚袭来,“为了妖界至宝——醒魂玉。” 白楚楚不知那醒魂玉,只当他认错了
东西,忽道,“你说找你那宝物,却攻击我做什么?” 蛇妖默不作声,沉思片刻,想那凡人肉体凡胎,不识得此宝,若是能吞噬掉那玉无尽灵力,便能拥有开天辟地之能力,成为这世间主宰。 “就凭你?” 阑裳不为所动,任凭那妖兀自袭来,伸爪探向她怀中时,只见一道绿光闪现,将他弹开撞在墙壁,跌在了地上。 白楚楚突然踱步至他面前,不等那妖开口,一巴掌扇了上去,弄得那妖一愣。 只见她怒声道:“无耻。” 阑裳惊讶瞬间,思虑之前,她扒他衣物时,那叫一个心安理得。如今,却果然事情没发生到自己身上,谁也不会在乎。 那蛇妖瞪着狡诈的眸子,突然一甩手,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夜晚。 为了安全起见,白楚楚决定与阑裳同睡一屋。 听到这个不幸消息,阑裳裹紧被褥,躺在床上默不作声。 突然,听得白楚楚道:“你往里面靠一靠。” 阑裳虽不情愿,毕竟鸠占鹊巢,那人理应睡在床上。心中安慰着自己,默默往里侧靠了半分。 却又听那人道:“不够,再往里面靠靠。” 听罢,阑裳挪动身躯再次靠近里侧,身体几欲与土墙相贴,若是那再往里面 “不够,靠靠靠!” 耐心耗尽,撑到极限的阑裳拧眉转身嗔怒道:“再往里” 这时,白楚楚疑惑的眸光投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话刚出口一半,看着睡在地上的白楚楚,还有一旁的小狐狸,阑裳只得硬生生将话咽回肚中。 只听得她突然爬起来,半撑着上身道:“你刚才不会以为我要与你同睡一张床吧?” 阑裳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白楚楚兴奋道:“不是吧,我没听错吧?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没想到自己自作多情,谁要与你睡在一起?你看你,你真是” 她越说越起劲,全然没察觉床上抖动的身躯,唠叨的空隙,那人已经跌下床来,将她压在身下,黑着一张脸,澄澈无欲的眼眸盛了淡淡月光,一动不动盯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是一个正常男人?” 白楚楚利索的嘴皮子磕了土,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很静,她胸口的心跳声莫名扩大,嘣嘣作响,跳动如鼓,久久未能平静,连他何时复躺回去也没有发觉。 隔天。 王家大娘来的时候,白楚楚正沐浴在阳光下晒药草。正欲喊她时,瞧见一姿容清冷,绝色美男,身着白色长袍从屋内走了出来。 话蓦然顿住,大娘连忙拉过她,悄声道:“你何时成的婚,这夫君怪好看哩。” 夫君? 白楚楚回头瞧了阑裳一眼,他也正望了过来,想来妖耳力灵敏,刚才的话大概听到了耳朵里。 两人心有灵犀般,尴尬一阵。 王家大娘取了草药便离开了,走时硬是留了二两银钱,说这几年一直用她的草药,不曾付过钱财,如今有了家,多了夫郎要养,说什么也要攒些银钱。 白楚楚捧着银子忸怩一阵道:“大娘说得哪里话,他不需要养。” 阑裳以为被她嫌弃,黑了脸道:“我吃的不多。” “”看着大娘意味深长的眼神,白楚楚抬起指尖挠了挠脑袋,这下误会似乎更深了。 将养一夜,阑裳的腿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领着新得的钱财,白楚楚硬是拖着他上了街。 大约行了五里地,来到一处热闹繁华集市。 桃源村虽不富裕,东西却能够自给自足。白楚楚平日济世为怀,深受村民爱戴。 卖桂花糕的李家大哥瞧见她身影,忙不迭包了一大包糕点亲自送了过去,白楚楚看着热烫的糕点,不好意思拒绝,刚要付钱,只听得那人道:“神医折煞我了,我家一家老小的病,这些年全仰仗您了,一直无以为报,如今做了这糕点生意,赚了些收入,姑娘可一定要收下。” 眼见无法拒绝,白楚楚顺手将纸包扔在阑裳怀里,然后从腰间取出两味药草递与那人道:“这个你总可以收下吧。” 李家大哥知道这点糕点远不值这些草药,不肯收下,只听得她道:“这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大哥家的糕点。” 大哥眉间这才露出欢喜之色,道了声谢,收了下来。 路上行了片刻,阑裳怀中抱着的白糯糕点,新鲜热烫,像一个个胖嘟嘟的小
团子,诱人的香味勾使着鼻尖。白楚楚停了下来,夺过纸包打开递给他一个,迫不及待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大口。 软糯弹牙,舌尖泛着甜香。 白楚楚满足地跺了跺脚:“这桂花糕,果然还是刚出锅的最好吃。” 妖界并无此物,阑裳犹疑片刻,拿起来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果然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是不是很好吃?”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阑裳难得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目光却被旁边红色的圆球状小球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