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唐 九号,颜润和苏糖在办公室碰面的时候彼此都是了然的。昨晚的不眠并不会和周一的上班打卡矛盾,情绪最后都会被工作收拾,大家也都还有自己的事在运转。 “五甘斋的油饼,给你带了。” 油纸袋还在冒热气,颜润拿着放到了她的桌子上,靠着一个刚装好热水的马克杯。 “我还以为他们家今年不卖了呢,前几天我去都没见着。” “还在卖,不过今年只有豆角和酸菜馅,你最讨厌的萝卜丝馅没卖了。” “没卖了吗。” 纸袋上印的五甘斋被油点污了笔画,像是对烙饼师傅清晨的忙碌做着记录。 这是苏糖老家的一样早餐,刚开始来s市她没找见有卖这个的,后来还是颜润先替她找着了。五甘斋的油饼只会在冬天开始卖,从高中起他们就年年月月的去赶第一锅,一直到五甘斋迁换了两次门面、烙饼手艺也被老师傅传给了儿子。 “嗯,大概是买萝卜丝馅的人少,不太赚钱。” “是不赚。”苏糖低头看着油饼,两个豆角馅中间夹着一个酸菜馅,“我也不爱吃,但是没了又好像不行。其实我妈妈还挺爱吃萝卜丝的。” 她一直喜欢这样隔着吃,三个一起咬下去咸淡和酥脆就会被中和的刚刚好,这是一样固定搭配。 “豆角和酸菜的还在就行。” “对的,”她拿起来咬了一口,还嚼着就又继续说道:“师傅给我留着呢。” “嗯,吃慢点,我先去办公室了。”颜润看她吃的嘴唇染了一片油渍,亮晶晶的,说话间就跟着笑了一下。 “去吧颜颜。” 苏糖吞掉嘴里的,也朝着他回了一个笑。 · 颜润今天事情其实不是很多,部长的活儿大多十二月就收尾了。他过来,最想解决的事情不是这些活儿,而是沈宵。 沈宵一周多没来上班了,他不免担心。但是又不同之前,他现在的担心要纯粹跟坦然的多,不会再丝丝缕缕的裹挟着畏惧了。 迷雾散去,他握住了找寻的实质。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再坐到蔺松勿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蔺松勿好像也不大一样了。 没有了之前看自己的那种沾泥带水,不论是说话还是举动,都要干脆利索太多。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冬枯草下钻出的春纤苗,正顶着露痕迎在鲜亮的阳光里招摇。 “沈宵?” “嗯,在你之前我问过白年齐,但是他不准备跟我说实话。” “你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同以前一样的位置,两个人间隔的距离也跟以前一样,就是这距离不再会被某种标准衡量。蔺松勿的言语之间,多了跟郁梓澄异曲同工的释然。 “当然。”这种释然让颜润愿意继续讲下去,“是他救了我,也一样救了你。” “白年齐不会愿意告诉你,因为他自己可能也理解错了那天的意思。但是如果由我开口跟你解释的话,也无法,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对沈宵造成冒犯。” “不会冒犯。”他的解释刚刚开始,就被突然推门进来的沈宵打断了次序,“蔺总,你当然可以如实的告诉颜部长。” 在座的两个人都有点意外他的出现,但也无妨蔺松勿顺着这个逻辑继续开口,“你来了,确实会方便很多。” “坐吧。”他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单人沙发,示意沈宵也坐下,“那我就如实讲过。” 等到沈宵坐下,他才开始了后句,“那天我和沈宵确实都喝了太高剂量的药,不至于失智,但也没办法做到清清白白。最后是在沈宵的同意下,他伸手替我解决了一下。” 解决了一下,颜润当然明白。 他一瞬极度庆幸,又接踵而来层层怀疑,最后全全化作求证的眼神对上沈宵。 “蔺总说的不错,那天你走后,我给二姐打过一个电话求援。再然后就迷糊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足够难受,但也不是单方向,而是相互的伸手解决了一下。” 他说的平平淡淡,反而是蔺松勿尚还不太自然的侧目了一下。 “宵宵,如果” “姐夫,我知道你会担心,但是没事。可能你要更先听到白哥的回答,所以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其实也不是。”颜润尝试开口,但受了沈宵的打断,“白哥那天来的时候没进内室,大概也是被声音给误导了,我又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解释,所以才有了乌龙。” “前几天蔺总也上
门给我道歉过很多次了;我当时大概还没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两天也一直在缓过这股劲。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白哥那边,这两天我也会跟他重新解释的,你别担心姐夫。这个结果已经是对欣唐对我们最好的结局了,我觉得没什么。” 他的解释比起蔺松勿的凝重,更多的是轻描淡写。事实也确实处处吻合。 “我相信你说的。”颜润听得出他说的真话,“如果没有休息好,你还可以继续多休息几天,最近没什么可忙的。” “没事的。既然我今天已经来了,就说明休息够了。”沈宵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我是上来跟蔺总说事情的,刚好你在,我说完就跟你一并下去好了。” 他这话说完,颜润下意识起身准备回避,“不用你回避姐夫。” 就是没走成,被沈宵打断了。 “蔺总,我来想说什么你应该也猜得到。我除却受惊,是真的没有在意这件事,你也不用跟我负什么责任,毕竟错处也不在你。”等到颜润重新坐回去,他才反向蔺松勿开口。 “所以蔺总,我的意思是您不必再就这件事来找我。” 他说的隐晦也决绝,至少蔺松勿是一时有被哽住的:“知道了,但我会始终保持立场,不会回避我的疏忽。” “请便。” 这是他的尾句,再之后就是跟着颜润一起出来了。 这个结果是颜润没曾想到的。他猜忌过更坏的事实,也慌张过后事的复杂,最后偏偏迎来了最简单的释然。 后来是在苏糖的八卦里,他才知道了完整的后续。原来当初蔺松勿亲自上门去找沈宵,正是想要就自己的疏忽对沈宵负责;但由于他太过正式,反而诱发了沈宵的尴尬。 再后来沈宵解释了挺多遍自己喜欢女生,又加上今天这遭,这件事也就随着时间慢慢淡开了。 顶多能算得上是他们后半生自嘲时候的一笔笑谈。 池全 一月是年假的衔接,也是整个公司的收尾。因为郁礼前段时间私事的忙碌,池全的收尾今年比往常都拖了拖,放在了1号。 白年齐又开始大忙起来了,今年除了跟往年一样的流程,他还另外被安排去干了点事。 “郁总,地址是要从经贸大楼改回池全吗?” “嗯,那几个人你亲自跟进。” “好。” 最后在忙的是池全的年会,原本郁礼说今年商定在经贸大楼,但是最后却又改了决定。还是如往年一样继续在池全。 她起初改在经贸,是想去远峰的地盘杀杭宇风的锐气。但后来又觉得很没必要,不仅显得小气的很,还又会让颜润旧事重温。 整合来看,这件事情放在池全解决也就足够了。 “如果还是在池全的话流程会顺很多,除去杭总,今年外发的邀请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白年齐捧着件夹简单做了记录,又抬头问郁礼。 “珠宝设计方向上,业内权威的可以多邀请几位。” “这个已经安排了,比往常多一倍数,大概五到七人。” “可以。”郁礼将搭在指间的水笔重新又插回笔筒,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其余你安排就好,有决策需要再来找我签字。” “好的郁总。” 白年齐随后合上件夹,转身就带着任务出去了。行事利落,带上门的动作很轻,隔着门缝最后看到的是郁礼低下头拿起了手机。 “颜颜。”就是这句讲电话的开场没被他一并听见。 “怎么了?” 那边是颜润的回应传过来,大概是不在自己办公室,背景略微有些嘈杂。 “没什么,就是今天比较忙,下班还早,估计不能过去接你了。” “没事的姐姐,我今天可能跟小糖和宵宵出去逛一下。他们说临滨城那边开了一家很有创意的新店。” “你开车吗?” 郁礼问。 “对。” “小心一点。可以在临滨外围找个停车场先停,再坐地铁过去,那边车多人多容易剐蹭。” “嗯,我们也这么打算。”颜润微微抿出了一点笑意,就是隔着手机没被郁礼瞧见,“你先忙吧姐姐,我会注意安全的。” “好,我尽量早点回家。” “嗯,我要是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了,就给你也买点。” “好啊,我在家等着。” “我也会早点回去的。”郁礼
的语气微微带了点调侃意思,颜润觉察到,顿了顿依顺着她解释。 “好嘛,颜颜很乖。”郁礼倒是被满意了,言语间也开始哄顺,“你们逛的开心,我先挂了。晚上见乖乖。”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