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言说完,扭头对邱方义道:“邱大人,将此令命人誊写张贴到营中各处,让所有人都看到,都知道,以免哪天脑袋掉了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邱方义连连点头应命。
夏轻言又转过身去对着台下大声喊道:“都听明白了吧?”
校场上那些伍长忙回应道:“听明白了。”
声音此起彼伏,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
“好,齐王殿下难得来一趟,咱们要拿出点真本事让殿下看看,免得到时候殿下回京说咱颖州府兵是一帮乌合之众,同时也看看本官的军令你们是真听明白了还是装听明白了,传本官将令,现在以全营将士兵分四路,拔寨开赴颖州四门城外安营驻扎,诸位将校各领一队,立即出发!”
刘忠不解,低声道:“大人,这什么意思?就在城外扎营就行了?”
夏轻言低声道:“齐王殿下爱面子,咱要在他老人家面前表现表现,你想啊,齐王入住城内,四门外数万将士驻扎帮他守门,这待遇够给面子了吧。”
刘忠一听,连连点头:“大人高明!末将们这就去安排,保证给大人做得漂漂亮亮的。”
见刘忠一行散去,林绕从身后走出:“夏大人神来之笔,如此,府兵营值守颖州四门,王叔父那三千兵就算暴乱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而且你让校尉自行安排,便能清楚他们的派系,做那事的必是一伙,他们必然会共同进退,这样也有利于以后的抓捕,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叫孙弥的将军已经被你派去渔夫家守株待兔了吧。”
“林姑娘竟然看清我全盘布局?”夏轻言大为震撼,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对他的计划了解得这么透。
林绕嬉笑着:“夏大人计谋远在绕儿之上,绕儿只是后知后觉,等大人已经布局完成了才窥见一斑,大人可别忘了与绕儿的约定,绕儿以后可就是大人的人了。”
“我怎么听你说话这么别扭。”夏轻言皱着眉头:”我与郡主有皇上赐婚,齐王殿下对我提防得紧,你是聪明人就离我远点,交易还作数,我答应的事不会赖。“
“聪明人自然有法子解决所有的难题,若夏大人对郡主无意,就算是御婚也难不住你,夏大人,绕儿说得对吗?”林绕说着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不管夏大人认不认,绕儿已为大人智谋折服,从今往后绕儿就是夏大人的人了,绕儿不屑当妻做妾,只愿能随大人登高望远,大人可不能不要人家哟。“
夏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夏轻言啊夏轻言,你千算万算,没想到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一个小姑娘眼里竟犹如一丝不挂般无所遁形,看来今后需更加谨慎才行。”
齐王伸着脖子:“那丫头又缠着你说了些啥?”
夏轻言默默道:“王爷,林通这个女儿太不简单了,万幸的是她没有捣乱,还暗助了我们一臂之力,现在大网已成,就等时机成熟最后收网了,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齐王想了想:“对了,本王记得那郭小刚说家就住城西城河边的郭家庄,应该离此不远,何不顺路去看看?”
夏轻言连连摇头:“下官在知府衙门时发现林通与案犯有飞鸽传信联系,他定然涉事其中,郭小刚到知府的事凶犯肯定已经知道了,而且本官放话要去登门查访,王爷您想凶犯会怎么做?”
齐王想也不想:“抢在你去之前杀人,灭口。”
夏轻言微微点头:“对,我已让孙弥带人潜伏在牛福家,就等凶犯自投罗网,现在我们突然到府兵营,而凶犯又能肯定是兵营中人,凶犯必然会联想到我们一定会去牛福家,所以一定会借调拨的契机先我们一步去作案,我们现在去反倒难以把握时机,弄不好会打草惊蛇。”
齐王越加迷惑:“那我们就直接回府等着?”
夏轻言忙道:“王爷,别忘了还有王定,暂时我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参与,现在他带着三千兵马入城,一旦狗急跳墙,城中百姓将置身水火,所以我们要摁住他。”
“摁住他?”齐王想了一阵,越想越不对:”照你这么说的话,王定就是个大大的隐患啊,我们回刺史府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王爷英明,对,我们就是去自投罗网,如果此案跟王定有关,即使他手握三千府兵,现在四周城门被堵,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围刺史府挟持你我,暂且不论他能不能做会不会做,有备无患嘛。”
齐王气道:“呸!你这叫什么有备无患?你是在替王定做准备啊,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倒好,拉着本王去送死,哎哟,你。。。。你怎么想的?气死本王了!”
“王爷,下官的命虽不比王爷金贵,但也不会拿来开涮,王爷放心,下官这表面看似一步险棋,实则,内有玄机。”夏轻言神神秘秘道:”若王定真走了兵围刺史府这一步,则是不打自招,反倒省了我很多麻烦,他没有这么傻的,所以咱们回府只是牵住他的视线而已,王爷的安全下官自然能保证,尽可放心好了。“
齐王一听跳了起来:“哎哟!我这一天跟着你跑东跑西真够忙的,你也考虑考虑我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
夏轻言一怔:“王爷,您也才四十开外啊,正当壮年。”
齐王气道:“壮年个屁,刚刚本王腿脚都在打颤,万一那凶犯裹挟着将兵作乱,本王就交代在这儿了,想想都后怕。”
“王爷,好事多磨。”
“好事?这是好事吗?”
夏轻言长叹一息:“王爷,咱们要在颖州立足发展,需各种条件,百姓拥护,官员齐心,缺一不可。颖州官场算不得黑暗吧,但是咱们也要把一些不听话的剔除掉,所以王定此人,王爷觉得可以留吗?”
齐王听出夏轻言话中之意:“所以,其实你是想借此机会除去王定?本王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也就是说不管他是否参与本案,你已经打算好让他的官途提前结束了对吧,哎!”
夏轻言点点头,叹道:“王爷,王定始终是个隐患。”
齐王摇了摇头:“轻言,听本王说一句。”
“王爷请讲。”
齐王转身看向校场下正在撤离的府兵:“要学会把不利的事物变成对自己有利,就像算学,不能只做减法,要学会做加法,此消彼长方能事半功倍,本王觉得王定可以利用,你的野心不止在区区颖州,这也是本王不惜把女儿下嫁于你的原因所在,论计谋本王确实远不如你,但是本王走过的路毕竟比你长,诏帝虽庸,但大诏并非没有忠诚良将,如果是把天下搅动得乌烟瘴气,即使登上那至高的座椅,与先帝又有何区别,你好好想想吧。”
夏轻言一怔,齐王这些话竟让他无地自容:“多谢王爷教诲,轻言如梦初醒,王爷才是真正的胸怀天下,轻言不及王爷万一,惭愧,惭愧!”
齐王转过身来看着夏轻言:“轻言呐,本王老了,不是身体发肤,而是心,你不懂,本王与先帝豫王当年何等的英雄气概,我们从云州起事,一路披荆斩棘,也是吃过无数苦头才走到了中都,但是人啊是会变的,先帝当年犯过的错走过的弯路,本王不想看着你再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