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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裂解

掌握能力的前两年,他的感知能力并不足以应付捕捉弹道,这也是他在那段时间里,总是伤痕累累的缘故。

渐渐地,随着能力的提升,或者用各种其他同样科幻玄幻,但容易理解的表述方式来说明——随着意志力,随着神经反应速度的提升,他的感知,以及对周围一切的掌控,都变得无比敏锐起来。

从初速较低的手枪弹,再到枪口动能炙热的自动步枪,、口径的步枪弹,继而到常规狙击步枪口径的子弹。

到目前为止,接触距离在五十米左右,射出的初速低于800s的子弹,他皆可以用能力捕捉到它的弹道,并启动越空进行规避。

相比于这样的极限,飓风中袭来的各种撞击物,则要显得慢了太多。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这里具有着更高的压强,和更高的不确定性。但也只要略微留心,他仍然来得及在危险来临之前,带着七号越空离开。

正是在这样的判断下,他才选择了继续留在车里。哪怕这辆车已经在风中变形,在大自然可怖的威能中流浪了许久。

到这里,仍旧算是有一丝抵达风眼的希望。

当前挡风玻璃被剥离之后,狂热的风又一次的将GMC抛向高空,紧接着再砸向地面。只不过跟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它没再于极限接地的低空里,将车拉起。而是径直迅猛彻底的坠向地面。

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的李阵郁,提前将手按向了方向盘。眩晕感对他的影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他很好的保持了意志的坚毅,并启动传输,带着七号,带着整辆车,消失不见。

等到GMC再次出现的时候,它又重新的出现在了高空之上,回到了猎猎作响的风中。

关于这次飓风的追逐,他还是没有选择离开。只要GMC的外壳还能抵挡冲击,就还有机会。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带着整辆车直接朝风眼中传输,但一是因为不确定风眼的具体位置,没法接收到风眼附近的具体信息,进行思维的投影具现。二是因为风暴和风中杂乱的障碍物,终究还是影响了感知的投射范围。

就连刚刚的那次传输,都只是没有实际目的的一次。落点有很大的偏差,可能只向飓风中心靠近了数百米。

此时此刻唯一能等就是让风继续带着GMC上升,随着气旋向更危险更狂烈的地方靠近,最终在最高点处,接近宁静的风眼。

只是,大自然的愤怒好像汇合了某个人的情绪,发挥着它的不可确定性。想要彻彻底底做一回飓风猎人的两人,或者不如说是七号一人,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那个结果。

在风中旅行了接近十分钟的GMC,终于还是没能撑过去。

那是它遇见的第三颗树,前面的两颗包括巨大的石块,它都挺了过去。但这一次没再有那么好运,毕竟那是一颗三人勉强才能抱过来的参天巨木。

GMC被撞到车尾的部分,在那里先是行成一个巨大的豁口。继而伴随着钢铁渗人的撕裂声,豁口扩大,接着从B柱开始,彻底裂成两截。

尽管李阵郁和七号仍旧还被固定在座椅上,但其实他们的身后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窟窿。令人无法呼吸的风伴随着叶子,小石块,从那个窟窿中刺入。其中稍大的一枚击中中控台,大部分塑料和铝合金集成的中控台,于刹那间被搅的粉碎,只差一点就被击穿,到达发动机的部位。

到这时,没再犹豫的李阵郁,一把按住了身边七号的肩膀,传输启动。

下一秒,空掉的车头,被撕成又一个两半,在风中裂解,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从刺耳的轰鸣,转变成钢针落地可闻的极静,只花了半个眨眼的时间。在空间的奇点隧道里穿行过最低的一个时间量级,李阵郁便带着七号,出现在了釜山分部的地下七层。

然而,在地下七层里,他们并没有待太久。李阵郁就搀着七号的胳膊,再次启动传输,出现在了离分部不远的一处海岸观景台上。

这里是空无一人的深夜,好在多少有一些海浪的声音伴耳。

再一次启动传输的理由不是别的,仅仅只是因为李阵郁少见的倏忽。按着七号肩膀,在两人回到地下七层的第一时间里,他就发现了七号的异样。首先是站立不稳,其次心率急速升高,意识出现恍惚。

那是基于生物所处环境的急变,带来的人体内各个机制的免疫应激紊乱。最浅显的表现便是内耳的不适应性,导致了平衡丧失。

李阵郁漏掉了一点,七号虽然在某些方面天赋异于常人,可在躯体上,他只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普通人。跟他这样的非人,不一样。

这不是他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和常人的区别,所以包括异常漠然的情感在内,他才偶尔会审视自己,在想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不过对于这种包含了各个层面,哲学,社会性,从而来定义“何为人类”的问题上,李阵郁并没有困太久,也可以说是习以为常。

站在海岸边上的他,只是瞥了眼渐渐缓过来的七号,在想另一个问题。

西装内里的口袋中,再没传出过那串固执的铃声。

这不是他倏忽的理由,他不过是想着,现在可以回这通来历不明的电话了。

于是乎,当窝在懒人沙发上,拿一根手指卷着头发的金泰妍,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编一通短信过去,或者说再打一次的时候,她的手机屏幕刚好亮起。

电话接通。

李阵郁率先发声,他用不带半点感情腔调的形式化问好做了开头,然后问对方是谁。

电话里先是静了一会儿,随即溢出一抹凉薄的呼吸声。紧接着,这抹呼吸声沉下去,那边的人报了名字。

她说她是金泰妍,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见一面。

那是同样冷然的声线,却又并不像李阵郁的喉咙那么死板。

将这声音收入耳中的李阵郁束手站着,汹涌的浪花正拍打着脚下的海岸线。关于打来电话的人,他的眉目中看不出半点诧异的端倪。

对此,他只是平静的做了陈述式的回答。他说他最近几天都不会有空,要见面的话只有现在。

今天的凌晨四时,有一个直飞华盛顿的航班在等着他。

这是事实,可不代表金泰妍会这样觉得。

先入为主是一种很没有解的状况,几乎想到没想,就觉得李阵郁是在说谎的金泰妍,蹙了很大程度的眉头。她把手机拿离耳边,看着上面01时又过分的数字,昭示着她揣测过后的人心。

再之后,是很长的一段沉默。在这段沉默里,金泰妍往林允儿的房间那边看过了一眼。那个丫头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到家的,回来后跟她打了个招呼洗漱一番就去睡了。

客厅里此时只有一片静谧的温热,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梦中找梦。关于当下的事情,她没让任何人察觉异常,也没打算要先跟谁讲。如果要出门的话,也已经做好了自己去面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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