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要更衣?”飞燕主动问赵珺,她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心跳如鼓。
“不必,出去。”赵珺的声音很冷。
飞燕咬了咬唇,把原本红润的唇咬得泛白,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刚一从里面出来,差点就撞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黄鹂。
飞燕被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埋怨她,“你这死丫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黄鹂倨傲地抬了抬下巴,“这就吓到了,你胆子也太小了。”
飞燕瞪了她一眼,警惕地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说到这个黄鹂脸上便流露出怨怼和埋怨的神气来,眼眶微红,不忿道:“我来这里做什么,你好意思问我这话,你们一个个的攀高枝了,有好前程了,就忘了曾经的情谊,把我一个人抛掉了,不管我的死活,我要是自己不想着到世子这里来露一露脸,难道要在房子里,做一辈子针线活吗?”
她们四个原本伺候赵珺的丫头里,落雁主动向徐琳投了诚,得到了重用,飞燕则是自己找机会出了头,就连喜鹊也被冬梅要去厨房帮忙,只有她被秋桐安排去做了针线活。
那针线,既伤眼又伤脖子,做了一段时间黄鹂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是大太太送来给世子做通房丫头的,不是来做针线嬷嬷的!
黄鹂不服,所以今日瞅见少夫人带着人出去了,世子单独在房里,她就想找机会露个脸。
“你要是还惦记着过去的几分情谊,就让我进去,否则日后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飞燕听完她的话顿时急得不行,她半拉半扯地把黄鹂拉了出去。
听雨阁的下人房就在正院的后罩房里,飞燕推着黄鹂从正房出来,沿着回廊,转过拐角,穿过角门就到了。
她们原本伺候的几个都住在一起,落雁跟喜鹊一屋,飞燕跟黄鹂一屋,任嬷嬷单独住一屋。
进了屋子,黄鹂一把将飞燕推倒,“你干什么拦我?!”
“我不拦你,难道等你去送死吗?”飞燕恨铁不成钢地吼她,“世子何曾要我们伺候过?!”
她见黄鹂滞了一滞,继续说道:“别说是我们,就是香雅阁那边,也没听说过有哪个丫环得了世子的恩宠。”
可以说,除了柳姨娘曾得世子留宿过一夜,怀了孩子,生下庶长子外,世子身边根本没有女人,他平日里用惯的都是小厮,若不是有柳姨娘,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
“就是少夫人也都……”她说着脸色一红。
她是房里伺候的,以前都曾被嬷嬷调教过,大抵知道那事是怎么回事。
虽然春雨她们从不让她碰少夫人贴身的东西,但是总有疏漏的时候,她知道世子很少宠爱少夫人,除了圆房那一夜。
“你的意思是……少夫人不得世子的心?”黄鹂迟疑着道。
是了,少夫人那种大家闺秀有什么趣味儿,说不得世子就喜欢外面的路数,否则那柳姨娘怎么来的呢。
“你等着吧,少夫人迟早要找人来笼络世子,到时候你再跳出来。”飞燕笃定道。
否则她拿什么去跟隔壁香雅阁争呢,那边可是生了庶长子。
只要有了第一个通房丫头,那么……
飞燕说服了黄鹂,从房里出来,恰好看到对门的任嬷嬷在门口晒太阳。
这位任嬷嬷是她一直看不懂的,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像她们一样,积极地挤到世子面前去,有一天却突然不再去了,安安心心地待在自己的房里,仿佛不愿意让人想起她来,就是少夫人嫁进来了,她也不凑上前去。
飞燕主动跟她招呼,“任嬷嬷。”
任嬷嬷年过五十,头发已经花白,梳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眼窝深邃,榻鼻梁,笑起来很和蔼,慈眉善目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飞燕姑娘。”
“嬷嬷晒太阳呢?”
任嬷嬷笑了笑,也不回应她,而是道:“姑娘啊,人呢,聪明是好事,但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飞燕眉头一皱,追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任嬷嬷却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