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颖不说话,虞新柔轻轻揉着她的手心,温声道:“小颖,事到如今,你只有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我们,吴大人,还有我,才能替焦大哥证明清白,让他不致含冤。”
“虞小姐,不是我不想说,是我怕告诉你们了,你们更不相信焦大哥了。”王颖苦笑道。
“小颖,你这话说一半,更会人生疑的。”虞新柔语调虽轻柔,语气却坚定至极,让人有种莫名想听从之感。
又迟疑了一会,王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全都告诉你们,此事说完,我便对你们再无隐瞒了。”
“我们洗耳恭听。”吴青云立刻接上一句。
“我和焦大哥从甲板上吹完风,已经很晚了,焦大哥送我回房,经过了何大拿出事的那处船舱,看见有两道身影在纠缠,其中一道,便是不久前刚刚被焦大哥打了一顿的何大拿。”
“另一道身影。”王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想:“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他穿着一袭黑袍,手持一把不长的尖刀,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刺向何大拿。”
“是匕首还是尖刀?”李流云忍不住问道。
“对对,那把刀更像匕首多一些,但比一般的那种小匕首要长。”王颖听到李流云的问题,又回想起当夜看到的尖刀外形,才幡然醒悟。
吴青云点了点头,这就和他们先前的推测对上了,杀死何大拿的与杀死那些家丁护卫的,就是同一人。
“王颖姑娘,你请继续,你看清那名凶手的脸了吗?”
“没有。”王颖摇了摇头:“当时我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那凶手正好用刀刺进何大拿的喉部,然后何大拿就发出了那声让全船人都听见的惨叫。”
“那凶手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什么都没说,丢下何大拿的尸体就飞快地逃走了。他脸上戴着一张脸谱面具,所以我没能看清他的脸。”
“脸谱面具?”
“船上的戏班!”吴青云和李流云异口同声道。
“小颖,那之后呢?发生了什么?”虞新柔拉着王颖的手,轻声问道。
“那时候我腿都吓软了,尤其是我看到了凶手的一双眼睛,他眼神里尽是凶光,好像要吃人。他看我们的时候,目光主要停留在我身上了,把我吓得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等他走后,我让焦大哥上前去看看何大拿是不是还活着,但焦大哥不肯。他说何大拿是恶人被天收,罪有应得,死了最好,没死就让他多受点罪。”
“焦大哥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赶紧离开那儿,不然到时候无能的官府抓不住凶犯,会拿我们顶罪的。”
吴青云摸了摸额头,虞新柔是不是给王颖放松得太过了,这官府就在你的眼前呢,你这是不是也太实诚了一些。
“那时我已经被吓得快要晕厥了,实在无力再劝焦大哥,只好任凭他抱着我回房。”
“这就是全部的事情经过了,之前没说,是怕说了之后你们不相信,反而冤屈我们,但事到如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都得说一遍,因为焦大哥真是无辜的,我们问心无愧。”
王颖有些郁郁,因为她实在无法确定说出这些事情对她心心念念的焦大哥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们一路上回去,没碰到听到何大拿叫声出来查看的客人吗?”吴青云仍在提问。
“没有。焦大哥他速度很快,一路上畅通无阻地就回到了我房中。”
“这么说,焦洪他的轻功也很好。”吴青云思索了一下,这焦洪五大三粗的,看不出轻功居然也是上乘。
“我不知道是不是轻功,总之速度很快。”王颖看起来有些茫然。
“你爷爷呢?你方才提到何大拿闯进你房中,据我所知,你爷爷就住在你隔壁房中,为何他不出来阻止,难不成是没听到声音?”
“那天晚上爷爷似乎不在房中,焦大哥把我从何大拿手中救出来之后,曾经去敲过爷爷的房门,无人应答。”
“那么晚了,你爷爷不在房中,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吴青云觉得这不合情理。
王颖摇了摇头:“爷爷烦心事多,有时候心情不顺,就会在船上寻一处无人的角落,独自饮几杯酒,一般都是在夜间。爷爷这个习惯我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多想。”
“饮酒?”吴青云一顿:“你方才说从何大拿身上也闻到了酒味,他饮的酒,和你爷爷平日里饮的,是同一种酒吗?”
“我不懂酒。但从气味上,闻起来,似乎不是同一种。”王颖也不太确定。
“你们离开房间时,你爷爷不在房中。那你们从船舱折返时,你爷爷在不在房中?”
“我不知道。”王颖摇了摇头,又强调一遍:“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全身无力,焦大哥说他要在他邻居出门之前赶回房中,所以把我放在床上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也没来得及去查看爷爷的情况。”
吴青云摇了摇头,还真是心大。
“最后一个问题,你见到的那个凶手,身形佝偻吗?”
“不。”王颖断然否认:“那个人身姿挺拔如松,我对这一点很有印象。”
吴青云看了一眼虞新柔,虞新柔隐晦地摇了摇头,意思是王颖方才所言,基本没有说谎。
“那好,王颖姑娘,就请你同虞小姐描述一下那名凶手的着装体形,凶器特征等,新柔小姐,你自幼习画,将其描绘出来,不难吧?”
“大致轮廓没问题,但不能保证完全相同。”
“足够了。”吴青云站起了身,坐了这么久,他腿脚都有些麻了。
“现在怎么办?我怎么觉得越问越糊涂了。”李流云也揉了揉额头。
“线索是要整理的。先回去守株待兔。”
“可这个消息你只告诉了王老爷子,若凶手不是他,岂不全白费?”
“放心。幸存之人的消息马上会传遍全船。”吴青云一脸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