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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荔

荔枝这玩意从小吃到大也不觉得稀奇,可自从来到京城,一颗荔枝也没碰过,物以稀为贵,原本习以为常的东西变得高不可攀。 陈宛七闻到荔枝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兴高采烈的凑到他身前,继尧故意高高举起。 “陈宛七,你见到我就烦,这会一看到荔枝就如此开心?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良心被狗吃了么?” “你说得很夸张也,我哪有嘛?” 陈宛七蹦起来一抓,他又往上提起,任她如何蹦跶都碰不到。 “朱继尧,你怎这么小气!”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荔枝,整座京城都翻不出几颗,你在月港不是早就吃腻了?这会儿又跟我抢什么?” “你这不是废话!但凡我在月港,我还用得着跟你抢?” “你这什么态度?你都冷落我几日了?这会说句好话会死吗?”继尧指着角落里的那箱宝贝,漠然道:“你也晓得京城的荔枝有多贵,那箱金银珠宝都买不着一颗,你好意思张口就要?” 陈宛七一听这话,突然背过身去,失落的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从小就命苦,长大嫁人也命苦。当初花言巧语的让人哄骗,如今吃颗荔枝都要看人脸色,还说什么不会让我受委屈。骗子,死骗子!你骗我!我委屈,我无敌委屈!!!” …… 继尧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明知她是装的,一听这装模作样的哭腔就受不住了。 他无奈的叹着个气,“我真要被你搞疯了。” 屋里溢满荔枝的香甜,继尧蹲在她身前剥着壳,抬手递到她嘴边。 “哼!”陈宛七很有志气的扭过头。 他求饶道:“好了,我求你了,你吃吧。” 她偷瞄一眼他那愧疚的表情,“这可是你求我的。” “是,我错了,夫人。” 陈宛七低头含了一口,嘴里甜滋滋的,继尧给她剥壳,一颗一颗的伺候着。 手里的荔枝本就不多,送入京城的新鲜荔枝千金难求,皇帝都吃不尽兴,还得忍痛割爱分给各宫妃嫔,赐荔更是极为难得。 陈宛七眼巴巴的盯着最后一颗荔枝,忍着馋说道:“你吃吧。” 继尧摇了摇头,执意喂入她嘴里,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甜不甜?” “嗯。” “我尝尝。” “嗯?唔!” 后背一凉,他猛然将她扑在地上,掌心护着她的后脑,野蛮的勾着她嘴里的荔枝,一口果肉都不知是烂在谁的嘴里。 “阿七,你好甜啊。” 陈宛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他亲得缺氧,没空回应他,不轻不重的推他一把。 一坨东西从他怀里掉出来,帕子里还裹着两颗荔枝。 “这……” “这两颗是李贵妃赐你的。” 继尧趴在她身旁,捡起荔枝又剥了起来,陈宛七也懒得起身,躺着等投喂。 “娘娘近来如此?” “还行吧。” “那就好。” 继尧意味深长的说着:“贵妃娘娘对你倒是不错,竟还舍得赐你荔枝。” “那是,娘娘人美心善,日后定有福报的。”陈宛七嚼着嘴里的果肉,支支吾吾的说着:“别剥了,给谈昙留一颗。” “咔嚓。” 果壳在他手里崩开,继尧淡然道:“那就不必了,她已经走了。” “什么!?”陈宛七惊坐起,“她去哪了?” “人都出宫了,我哪晓得。” 陈宛七气呼呼的嘀咕着:“这个狠心的女人,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上哪找她去!” 继尧微微蹙眉,“你找她作甚?还想受伤不成?” “谈昙也算是我的朋友,非得受伤才能找她吗?” 继尧支起身来,见她鼓着半边腮帮子,捏了捏她的脸,最后一口果肉喂入她嘴里,这下两边都鼓鼓的。 “行了,你若想找她,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害,算了,随缘吧。”陈宛七咽下双倍的甜份,心情也没那么差,“谈昙也是有志向的人,走了也好,这宫里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继尧忽而一默,眼里亦有些疲惫。 “你怎么了?” 他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情绪很是低落。 “到底怎么了,你说嘛。” <

> 继尧沉闷道:“贵妃娘娘想让你回翊坤宫,皇上也想要个台阶下,正逢清明祭祖在即,尚衣局那边缺人,皇上让你先去尚衣局,待祭祖后再回翊坤宫。” “哦。”他说得很清楚,陈宛七一下就听明白了,“所以,什么时候去尚衣局?” “明日。” “你这几日如此焦虑,莫不是为了这事?” 继尧不声不吭,这会儿一点都精神不起来。 “我当什么事呢,至于吗?” 他无精打采道:“你不想我吗?” 她失笑着:“又不是不见面了,我在宫里也不会跑,你还怕没老婆吗?” “既是成亲了,你去了尚衣局,我们还怎么……” 话说一半,陈宛七嫌弃的戳他脑门,“你脑子就只会想那个?龌龊!” “我龌龊?我哪回不是伺候着你?吃力不讨好!” “我也很配合了好吧?谁成日受得了你那死样子!” “陈宛七你摸着良心说话,你不舒服吗?不舒服你还瞎喊什么……” 陈宛七听得耳根都红了,捂了他的嘴,“你可闭嘴吧!净说些有的没的!” 继尧不再吭声,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好像一只迷路的野狼,突然找不着北,回不了家。 陈宛七看他惨兮兮的模样,心也软了下来,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无声的安抚着。 这些日子他们总是这般幼稚的争吵,过不了半响又黏黏糊糊,大抵夫妻之间皆是如此,床头吵架床尾和。 她往下稍稍一压,他俯身靠到她肩头。 “阿尧,忍耐一下,往后日子还长着,不急这一时半会,忍一忍行不行?” 继尧喘了口闷气,静静的靠在她身上,过一会才抬起头来,冷不丁问了一声:“我甜还是娘娘甜?” 陈宛七让他给问懵了,“什么?” “荔枝啊!吃了还不认账?” “不是,这,不都一样吗?” “那能一样?” 继尧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指腹在唇间摩挲,“说,到底谁的甜!?” 陈宛七哑然失笑,齿间往他手上咬了一口,“不知道,你自己尝吧。” 她仰头碰上他的唇,这几日头一回主动,继尧哪还能放过她。 屋里弥漫着荔枝的清甜,陈宛七彻底放松下来,配合了那么多次,这回实实在在的甜到心头,搞得她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了。 继尧从她身上抬起头来,汗淋淋的盯着她,撩开她眼前的湿发,不依不饶的问着:“还是我的甜,对吧?” 陈宛七有气无力的吭着声:“你可真他妈的甜。” 这话他听不懂好赖,急于追问道:“阿七,荔枝都让你吃了,你也得给我些甜头尝尝。” “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都给吗?” “趁我心情好,赶紧说。” 继尧使着坏笑,“我想……再要一次。” 陈宛七肠子都悔青了,继尧亦是尝到从未有过的甜头,这回折腾得够呛。 次日,陈宛七又不同他说话,一大早还得扶着宫墙走去尚衣局。 继尧一路远远的跟着她,陈宛七走到尚衣局门口,回眸瞪了他一眼,见他还想跟来,递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滚! 风水轮流转,怕什么就来什么。 陈宛七硬着头皮踏入尚衣局,先前同姜尚衣结了点梁子,这回又落到她手里,定是会为难自己。 那又能怎样,浣衣局都进过了,区区尚衣局又有何惧。 陈宛七心中暗自打气,面无表情的站到姜尚衣面前,装作一副让人觉得不好欺负的样子。 “来得倒是早。” “嗯。” “哼!” 姜尚衣也没同她多说什么,安排点活给她干,看不上她的绣工,只让她待在边上剪针线。 这活可相当轻巧,宛若大厂里头令人羡慕的工作,陈宛七暗暗窃喜,没想到在这古代还能体验一把神仙工作。 原本还以为在这会被百般为难,且不说同姜尚衣不对付,她虽是翊坤宫的人,却是进过浣衣局,在旁人眼里那便是个罪奴,偏偏还惹上东厂。东厂同尚衣局走得近,自然不会待见她。 尚衣局的宫女出生大多算不上太差,手里皆是有一门手艺,日后出宫也有一技之长,身份自然是比寻常宫女要高一等。 陈宛七是从月港来的,手上有一门漳绣手

艺,但这技能时好时坏也不稳定,况且这跟苏州杭州的绣娘比起来,简直是个乡巴佬,身份更加低人一等。 这月港来的小漳娘,这会却理直气壮的坐在尚衣局,宫女们都看在眼里,对她倒也客客气气的。 陈宛七默默观察着,表面冷着脸将拽姐人设进行到底,心里一时摸不清状况,真是奇了怪了。 在这尚衣局待了一天,麻烦没有找上门,预设的困难也没有发生,反倒是听到一些话。 这话莫名其妙就传进陈宛七的耳朵里,待她梳理完头绪,简直大快人心! 东厂那姓孟的死太监,让人生生拔了两颗大牙,揍得亲娘都不认得,半夜还掉粪坑里摔断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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