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又一盆的清水送进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这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传遍了整个京城。
陆琰甚至让人贴出布告，悬赏万两黄金，只为留楚禾一命，却没哪个大夫敢来，都知道可能看不好，谁会冒这个险？
金氏来看她的时候，只一眼便落了泪，上前碰了碰她苍白的脸，没忍住哭出了声：“娘的阿禾啊……怎么就成了这样了？你是要急死娘啊？”
楚率虽然没说什么，但却也红了眼。
楚淼楚森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恨不能替她受着。
太皇太后和陆衡也来了。
太皇太后看着那一盆一盆被血染红的水，不忍多言，心疼地移开了视线。
而陆衡，青年帝王，九五之尊，却哽了喉头，手都有些发颤。
第三次毒发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堪堪停下。
“找到孟清寒了吗？”陆衡问道。
陆琰抬手捏了捏眉心：“快了，已经让人在排查了，今晚约摸着就能查到结果。”
“这是……第几次毒发了？”陆衡问出这句话，有些艰难，嗓子发涩。
“……”陆琰垂眸看着床榻上昏睡过去的人，咬了咬后槽牙，“第三次。”
“怎么会被孟罗教的人带走？阿禾不是……不是一直在王府里吗？”陆衡的视线落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他虽不喜陆琰，但却还是相信他的能力的，以为阿禾跟着他是安全的，不会出事。
“……”陆琰疲惫地靠在了一旁，“她以为是本王派了人来接她。”因为是要找他，所以她才乖乖上了马车。
陆衡知道现在不该，但还是忍不住嫉妒，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
“主上，那小王妃今早第三次毒发了。”阿涟道。
孟清寒背对着她坐着，擦试着手中的面具，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这么快？那岂不是等不到阿怜的忌日了？”
阿涟心中一动，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教主口中的“阿怜”是夫人，不是她。深呼了口气，她道：“应该是撑不到了。”
“……”孟清寒重新戴上面具，轻咳一声，“你说，我要不要让她活到阿怜的忌日再死？”
“一切都按主上的意思来。”阿涟躬身。
孟清寒站起身来，轻笑：“若陆琰在她死之前找到这里，我便告诉他替她续命的法子，若是找不到，那个小王妃也不用活到阿怜的忌日了。”
“是。”阿涟恭敬谦卑，可是还是没能忍住，偷瞄了孟清寒一眼。
她十三岁被派到教主身边，那个时候教主也不过十四岁。因为教主，她心甘情愿不嫁人，只是为了守在他身边。
可是六年前，教主遇到了薛应怜，她便再无任何希望！
原以为夫人死了，教主即便伤心，也终有走出来的那一日，她愿意等。可谁知一等便是五年，教主却仍没有放下。
孟清寒让她退下，独自一人待在屋内。
他又想起他的阿怜了……
陆琰此时将太皇太后他们都送走了，可再回屋时却发现楚禾醒了，睁着眼看着他。
“饿不饿？”陆琰勉强扯出一抹笑，坐在了她身边。
“王爷抱着我睡吧？”楚禾知道他一定是一夜没有合眼，但直接叫他去歇着他肯定不愿，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否则我睡不好。”
陆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直接脱了鞋袜上了床榻，将她拥在了怀里。
听着身边人呼吸渐稳，楚禾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
她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等陆琰醒来的时候，楚禾已经坐在桌边用膳了。
炭火将屋里烧得暖融融的。见他醒了，楚禾放下碗筷，到了床边。小脸上任然没有什么血色，但有了几分精神，陆琰却并未因此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