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一个人坐在原地，静兰上前来，迟疑着道：“殿下，驸马出事，我们要不要……”
“去找素服来，”李蓉平静道，“换上吧。”
“如今未见尸首，”静兰急道，“先去找人才是，殿下切勿太过伤悲……”
“他不会死。”
李蓉肯定开口，静兰愣了愣，就见李蓉神色里满是笃信：“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死？”
静梅听到这话，一时有些慌了，她不敢开口，就转头看静兰，静兰犹豫了片刻，终于才道：“殿下，人还没回来，去找找吧。”
李蓉应了一声，没有多话。片刻后，她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再缓缓。”
旁人只当她是悲伤太过，便退了下去。
等人都下去后，李蓉静静坐了许久，终于起身，坐到桌边上。
她拿出纸来，想写点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写什么，就随意写着，许久之后，等她反应回来时，才看见那纸页之上，密密麻麻，全是裴宣的名字。
李蓉静静看着裴宣的名字，看了许久。
她突然发现，自己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她想和他说一说自己的母亲，也想和他说一说自己的父亲。
她有许多话，都在放心里，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她说出口的人，只是裴宣。
因为其他人不明白，她也说不出口。
只有裴宣，她觉得只要自己开口了，告诉他，他就能懂。
他一定能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惜他不在。
李蓉想着，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屋檐上的铜铃。
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似如招人魂魄而归。
“裴宣啊……”
她轻声呢喃。
那天晚上，华京又下了雨。
细雨连绵，而这时候，有一个人，穿着青衣，带着斗笠，披雨疾驰于泥道，而后于天明之前，敲响了华京与黄平县之间第一座城池的大门。
士兵纷纷探出头来，就听那人拿出令牌，在城门之下，扬声开口：“监察御史裴宣，奉太子之命前来查粮！”
听到这话，守城之人赶紧打开城门，对过裴宣的身份牒之后，忙将人引进了县衙。
知府听闻来使，慌忙起身，裴宣将查账的来意说明后，知府犹豫了片刻，小声道：“裴大人，微臣不是信不过裴大人，可裴大人既然说是太子查账，敢问可有信物？”
这知府本就是支持太子的世家子弟，如果当真是李川要查，他倒也不会推辞，裴宣低声道：“此事本是太子私下所为，我为御史台之人，需要做点事。”
裴宣暗示着对方，他在御史台里，为太子做事，若要扳倒其他人，自然需要一些证据。
“这事不宜张扬，太子的令我不能带，但是公主的令，”裴宣说着，将李蓉的令牌拿出来，露给知府看过，“大人不会不认吧？”
知府有几分犹豫，裴宣笑起来：“平乐殿下乃太子长姐，大人总不会以为，平乐殿下会害了太子吧？”
“不敢。”知府说着，他想了片刻，裴宣乃李蓉驸马，算太子的姐夫，他把关系一顺，便低头道，“驸马请随下官来。”
裴宣查阅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当年黄平县前后运输的粮草记录誊抄下来，而后迅速离开，去往下一个地方。
而这时候天也已经亮了起来，上官雅坐着马车，摇着团扇，笑意盈盈步入了聚贤茶楼，刚刚推门进入包间，就看一个带着面具的青年坐在房间里，对方坐在小桌之后，抬眼看向上官雅。
上官雅持着团扇轻笑，抬手关上房间大门，柔声道：“就知道殿下会让你来找我。”
说着，她走到桌边，优雅坐下，抬眼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份名单是秦朗写的，黄平县当年兵败一案，是因前线粮草不足所致，这些都是当年相关官员，殿下要他们的口供。”
上官雅转着扇子，上面的名字，她一一扫过名单上的名字，缓声道：“名单上大的官员咱们动不了，只能挑几个。”
说着，上官雅抬起手指，点了几个名字：“就这几个吧。”
“殿下让我听你安排。”
荀川平静出声，上官雅轻笑：“她可真会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