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城西。这里是整座寿州城最穷的地方,说是穷倒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寒酸,只是相比较城东,还有城北的繁华热闹,这里便显得冷清了许多。寿州城的玉器,古玩,金石,甚至从修士界流传出来的一些宝贝,都聚集在此地交易。除了一些有兴致的金主,偶尔会来碰运气淘宝外,很少有其他人来往。
这里就一条街,街道高低不平,呈拱形,青石铺成的街道坑坑洼洼,时不时有地下的水渗出来,滴滴答答,石板下长满了青苔,就好像刚下过雨一样,因此,这条街也被当地人命名为——雨街。
店铺大多都聚集在雨街的两侧,有的开着,店小二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呆打盹,有的门半掩着,压根听不到里面有讨价还价的声音,半天才间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或窃喜私笑,或意兴阑珊,更多的店铺则是关门大吉。
总之,雨街的整体基调就是静,与其他城区的喧闹是格格不入。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红尘俗世,某个偏僻角落里,总有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干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繁华的寿州城何能例外呢?
平安客栈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它坐落在雨街的最高处——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两座年代久远的别院,掉漆的木制店门大开着,门的左右赫然各立着一块仿佛墓碑一样的木牌,左‘平安是福’,右‘宾至如归’八个显眼大字。
如果不是招旗上歪歪扭扭写着‘客栈’两个字,谁又能想到这是一家客栈呢?事实上,这里也是整条雨街唯一的一家客栈。
在人流稀少的雨街开客栈,无异于在妓院门前开店,都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能干出的蠢事。
犯蠢也就罢了,可这家店的掌柜每天早晨,中午,日落,总要派店小二在门前敲锣打鼓,吸引客人,这就令人无法忍受了——噪音扰民不说,这里本来就没人,你招呼给谁看呢?
一开始,还有人劝,可这家客栈的掌柜总是微笑着摇头,嘴里还念叨着‘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广告对于品牌建立具有重大意义...’等人听不懂的胡话云云。久而久之,大家都明白了,客栈掌柜是个脑残,平安客栈是雨街的败类。
日行西山,夕阳的余晖再一次光顾大地,傍晚将至。意料之中的锣声,鼓声又响彻整条雨街。
“平安平安,平我之心,夜眠此处,闲而温达,平安平安,安我之家,入住此家,适而阔达,平安平安,平平安安,人生旅途,好人一生平安。”
扎着辫子的绿衣女子声音通透,响亮却不尖锐,通透却不聒噪,就像是婉转的夜莺,动听悦耳,身后的鼓手是位少年,年约十一二,体型健硕,长相敦厚,他擂鼓时的表情很是严肃,一丝不苟配合着锣声,鼓点卡的十分到位。
周边的店家隔着门看好戏,有好事的,还不忘叫声采,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早就习惯了。
原以为,平安客栈的人这次还是和往常一样,招呼完之后就没了下,就在他们打算按照惯例,打趣一下时,一位白衣少女出现在了街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客栈门口!
绿衣女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身后的擂鼓少年不由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惊愕了片刻,绿衣女子立刻放下手里的锣迎上前去,笑问道:“哎呀,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吗?我们平安客栈秉持客官舒心,我们放心的理念,用百分百的努力换您十分满意,用高品质的服务创造高品质的生活,选择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敦厚的少年受到了鼓励,打起鼓来,更加地卖力,仿佛是在印证绿衣女子的话不假一样,看的围观的人一阵恶寒。
“姑娘,你可千万别上当,那是家黑店,要是住进去,可就倒大霉了,不信你问她住店费用是多少。”
听到左邻右舍的好心提醒,白衣少女转过头看着她,似乎是在征询。
绿衣女子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但她的脸上笑意不减,她作势拉住白衣少女的手“哎呀,有道是一分钱,一分货,稀饭吃了不经饿,标间五两,三人间十两,五人间十五两,总统套房五十两,一看您就是大户出来的小姐,总统套房最适合您的身份了,五十两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
“切——”周围一片哗然。
白衣少女眉头微皱,不露痕迹地抽回了手,绿衣女子脸色略微一变,随后就朝擂鼓的少年使眼色,少年会意,一手拿着擂鼓槌,另一手轻轻一用力,就将磨盘大小的鼓给拎了起来,转身向店内跑去。
没过一会儿,他又跑出来了,对着绿衣女子摇头。
绿衣女子见状不由有些咬牙切齿,但看到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白衣少女时,她还是笑着,只是有些勉强“这位客官,要不咱们去里面说?住不住没关系,到里面瞧一瞧,看一看。”
少女沉思片刻点头道:“也好。”
“请!”绿衣女子大喜,忙将少女请了进去,随后朝着那些摇头叹息的人做了鬼脸“卖你的破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