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玉禾远远看见撑伞走来的身影,她打开油纸伞冲进大雨里,看着浑身湿透的二人眼眶微红,“玉禾已经烧好了水,小姐和杨清公子快些回去泡澡去去寒吧。”
苏卿卿点头,一头扎进玉禾的伞下,她抬头对杨清说:“杨清哥,你赶紧回去吧,杨钰一定等好久了。”
杨钰最担心他这个哥哥,他离开荷塘时满含担忧的双眸她看得一清二楚,想到杨清肩上的伤,苏卿卿心里不由得十分愧疚,“你要是不介意,我让小岚过去帮你,你的伤口不能碰水,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杨清摇头,眸中一片安宁和认真,“不用了,你忘了吗,我说过,杨钰也会些医理。”
苏卿卿拍了下额头,笑了,她确实忘了,但一想到杨钰简单粗暴的上药手法,她仍然有些担心,只怕杨钰的略通医理,只是多年来每次受伤都自己上药得来的……
她默然长叹一声,“好吧,那我先走了,杨清哥。”
苏卿卿牵着玉禾转身欲走,杨清忽然道:“等一下。”苏卿卿回头困惑的“嗯?”了一声,杨清却径直看向玉禾,“苏卿卿的温度又升上去了
,你们记得煎服药给她喝。”
玉禾点头,“奴婢明白了。”
交代完毕后,他们分道扬镳。大雨还在倾盆而下,洗刷着整片天地,哗哗的雨声隔绝了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苏卿卿忍不住回头去看,瘦削的背影在雨幕中朦朦胧胧,看不分明。
她们踏进屋里,小岚立马迎了上来,一边快速脱去苏卿卿身上湿漉漉的披风,一边红着眼眶说道:“小姐,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又该担心死了。”
苏卿卿笑笑,不开口反驳,脱到只剩下洁白的里衣,她跨进水池里,朦胧缥缈的白雾徐徐升起,在她清澈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意。
乌黑柔顺的头发在水面上铺散开来,像一朵绝美的墨莲徐徐绽放,苏卿卿缓缓闭上眼睛,蚀骨的寒冷在温热的水池中渐渐消散。
泡完澡喝完药,苏卿卿被赶到床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不知是不是药里有安神的作用,一开始死活不愿意躺在床上的苏卿卿没一会儿便陷入了沉睡。
小岚和玉禾松了一口气,轮流守在床边,深怕她好不容易降下去一点点的体温再次上升。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苏卿卿的体温在三
个时辰后不仅上升了,而且还是飙升,温度高到吓人,整个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
这一个多月来的反复生病,让小岚和玉禾不至于手忙脚乱,一个去请大夫,一个去通知苏德阳。
苏德阳因为调查季棠失踪的事不在府中,杨钰放心不下,又找了两位大夫前来,形成了三堂会诊的局面,也不知是苏卿卿的病情太过复杂,还是病疾根深蒂固,三个大夫叽叽喳喳争论不休,就是拿不出一个具体的章程。
杨钰一气之下把他们都赶走了,他望着骂骂咧咧离开的大夫们,呸了一声,气道:“一群庸医!”
不明白病症,玉禾不敢轻易煎药,只能用加了冰块的毛巾敷在苏卿卿的额头上,勉强阻止体温飙升。
黄昏时分,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停了,金灿灿的夕阳映红了半边天,一道绚丽的彩虹出现在天际。
杨清抱剑倚墙而立,抬头望着天上的彩虹,脸色微白,月白色的衣袖随风舞动,显得他愈发瘦削。
杨钰从屋里走出来,一脸疲惫,杨清终于动了动,侧头看他,“怎么样了?”杨钰摇头,叹了口气,“还是看样子,高
热不退,神志不清,不知在说什么胡话。”
杨清握紧手中的剑,眉头微蹙。杨钰站在他身边,瞄了一眼天色,忽而眼前一亮,他转身拍了下身边的少年,惊喜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
杨钰趴在他的耳边,低声笑道:“绑架太医。”
宫里的太医轮流休息,每天日落时分都会放出一名太医,休息一天后再进宫当值。只要他守在皇宫门口,趁太医出宫时把他绑到这里来——杨钰的眸中多了一丝兴奋和玩味。
杨清蹙眉,“这样会不会不妥?太医和一般的大夫可不同,他们不会轻易妥协。”
上次替苏卿卿解毒的江太医脾气就古怪的很,软硬不吃。
“死马当活马医嘛,”杨钰挑了挑眉梢,从杨清怀里抢过剑颠了颠,虽然不如他的剑趁手,但也不错,他笑眯眯道:“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话落,他快速离开,浅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晃而过。
……
身穿太医官服的人缓缓走出宫门,太阳在他身后模糊了他的面孔,杨钰眯了眯眼睛,看不清太医的脸,他悄悄摸向腰间的麻袋——和卖菜的阿婆换的,阿婆也
是一个人精,居然趁机敲诈了他一两银子!等苏卿卿醒来,他非要讨回来不可。
他心中腹诽,却一直严阵以待,等太医靠近,他猛的蹿出,一把将他套进麻袋里,太医吓了一跳,高声喝道:“谁!快放我出去!”
声音有些耳熟,杨钰皱了皱眉,伸手在他脖子上轻轻一点,剧烈挣扎的太医顿时花钿委地,一动不动了。
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是侍卫被太医方才的大喝所引来,杨钰不耐烦的“嘁”了一声,抗起太医跳上街道两边的屋顶,像一缕青烟快速消失不见。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清璃院,把麻袋扔在地上,他得意洋洋的朝目瞪口呆的玉禾和小岚眨了眨眼睛,笑道:“搞定!”
玉禾呆了呆,蹲在麻袋前伸手戳了戳,里面的人突然大喊一声:“谁!”她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抚了抚胸口,吓得不轻。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杨钰挑眉,满脸揶揄,他一把扯下太医头上的麻袋——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呼吸刹那间一窒!小岚不可思议的捂住嘴巴,“江太医,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