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乱长达近一年,终在永治元年的年末平定。
虽然大局已定,但时不时依旧会有乱党势力在各地作乱,因此,朝廷派出锦衣卫,暗中前往各地捉拿乱党。
那些乱党依旧打着营救玉迟王的名号,却不想自长庆十九年的那次政变之后,玉迟王一直抱恙在府,未在世人面前露面。
一时间,关于玉迟王生死之事可谓是众说纷纭,毕竟他曾与当今陛下争夺过皇位,如今新皇登基,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正当世人皆以为玉迟王已死时,却不想传来了一件喜讯,玉迟王的侧妃诞下了一位小世子,皇帝和皇后对玉迟王府赏赐不断,皇后更是亲自下旨,将侧妃扶正成为正妃,更好地替抱恙的玉迟王打理府中事宜。
如此一来,那些乱党营救玉迟王的名号便不攻自破,明明玉迟王在长安好好的,又何需营救?
永治三年,二月末,初春之际,宁州青岩山一带。
宁州青岩山位于大齐西南部,因为地势较高,所以山间有不少冰雪尚未消融,依旧白茫茫地遍布在漫山遍野之间。
陆萍身穿红袄,站在山顶之上,她看着远处,满目怆然,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裳。
她垂下头,唇角含笑,抚摸着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爹,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带你来看青岩山了。”
林歌站在她的身侧,闻言,淡然的双眼也在寒风中有了湿意。
“这两年女儿过得很好,有林歌少侠相伴,我们不仅去了很多地方,还帮助了很多人。”
说着,陆萍抬眸看向一片苍白的天空,叹道:“希望这世间可以早日彻底太平,不要再有像我们这样骨肉分离的人……”
林歌也看向天空,只见在那苍白的苍穹之间,有两只雁鸟飞过,直至消失在云层之中。
“林歌,”陆萍回过头看向林歌,眉眼浅浅含笑,“这两年多以来,真的谢谢你,一直肯带着我走南闯北。”
林歌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陆萍笑道:“可别再说是为了报答我了,你早已不欠我什么了。”
“其实,这两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林歌开口说道,“这一路走来,那些难民并非我一人所救,也有你的功劳。”
陆萍摇头,笑道:“主要还是林歌你侠义心肠,要不是你带头,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可不敢和那些乱党作对,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们为‘游仙’,当真是逍遥自在。”
“而且还有不少侠客和商人与我们结交,答应帮你去找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但愿能找到那人吧。”林歌回应道,他的眼眸流转至远处,有些出神。
“话说,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你的朋友?还是仇人?”陆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两年以来,林歌从未对谁提起过,他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是我的仇人,”林歌坦诚说道,“有着血海深仇。”
陆萍一愣,她发现林歌神色凛然,像是下定了不容更改的决心一般,可是天下之大,要追寻那人就如海底捞针一般,林歌真的能找到那人吗?陆萍为之感到忧心。
“那大仇得报之后呢?林歌你打算去哪?回到塞外吗?”陆萍追问道。
她原以为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不想林歌回答道:“我不知道。”
陆萍疑惑不解,她又说道:“其实大仇得报之后,你可以去寻找你所爱的人,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从前定然有过那样的人,对吗?”
沉默良久之后,林歌才回应道:“有过。”
此时北风呼啸不断,陆萍差些没有听清,她看着林歌黯然的神色,不免为之叹惋,她好像能感到林歌所爱的那个人早已随风而去,再也难以寻回。
“对了,”陆萍似是想起何事,“林歌你这两日的身子如何?你现在发烧间隔的日子可是越来越短了。”
“这两日还好,”林歌回应道,“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萍说道:“我倒是发现了,林歌你只要与人交手,之后你一定会发烧,可是有时候,你明明也没动手,怎么就发烧了呢?”
林歌颔首,说道:“我也发现了,想来是怪我思绪太乱,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才会如此。”
思绪太乱?陆萍又一次为林歌感到哀愁,当真是苍天不公,让这么一位神清骨秀之人遭此磨难。
“我们下山回客栈吧,这里风大,你可千万别着凉了。”陆萍说道。
下山时,两人走在一片密林之中,林中光线幽暗,两人只得更留意脚下之路。
正走着,林歌忽然往一旁的林间深处看去,陆萍注意到,也随之看去,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怎么了?”陆萍问道。
林歌回过神,继续往前走去,只是说道:“没什么,我的错觉吧。”
回到山脚的小客栈之后,陆萍向掌柜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之后便和林歌坐在前堂里,等着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