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昶的笑声此时显得格外刺耳,他这不仅是在笑山东生,连京畿生一块笑了。
陈实功也听说了那天之事,而且与大家都熟,张昶还跟着他当过几天学徒。此时说道:“小昶,少说两句,好好吃饭。”
张昶只是稍稍降低了些声音,可依然笑个不停。
大家也没办法真和他生气,此次招生中,年纪最小的两人,一个张介宾,另一个就是他张昶。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
虽然张昶要比张介宾大上一岁,可他没有张介宾的幸运,能拜周述学为师。
众人面色难堪,这时一人走了进来,开口道:“张昶,食不语!”
就这五个字,仿佛像是按了暂停键,笑声为之一停。
众人诧异,阎平之笑道:“还是马师弟说话管用。”
马师弟说道:“阎师兄好,我只是恰好带他们,也给他们讲了规矩。”
阎平之有些诧异,但没继续问下去。
陈实功看着这人,也颇为吃惊。看年纪也就十七八,怎么会这么有威望?
张昶他是知道的,除了张介宾谁也不服,好歹跟了他一周,在他开口后也不过是稍稍小声了点。为何这人一开口,张昶立刻就闭嘴了呢?
“马师弟,名莳,年十七,去年刚升为医士,是我们医士中年纪最小之人。”
阎平之介绍道,话语之间颇为羡慕。以往医丁大都选自十五至二十岁之间的少年,他入选时已经十九,三年考核没过,又考了一年,成为医士已经二十三,加上九年历练,如今已是三十二岁。
马莳十六岁就成为了医士,即便历练九年,也能在二十五岁成为准吏目,足足比他提前七年,如何不让人羡慕。
陈实功更无奈,他已经二十二岁,还是准医生,一年预科,三年考核,还得至少四年才能成为医士,二十六岁的老医士,如何比得这十六岁的少医士。
“各位师弟们好,请按秩序就餐吧!食不语,勿浪费!”
马莳说完,自觉排队打饭去了。
一时无话,众人都安安静静的就餐,直到马莳吃完离去,馔堂才恢复了活力,叽叽喳喳的聊起天来。全然不将包括阎平之在内的众师兄放在眼里。
阎平之苦笑道:“亏我还是在院资历最老的医士,威望还不如小师弟。”
陈实功奇怪的问道:“马师……嗯,马师兄,平日里很严肃?为何大家都怕他?”
阎平之说道:“不是,他只是很自律,也很强势。”
“自律?强势?那怎么感觉众人都怕他?”孙出声这时也接口道。
“大家不是怕马师弟,是怕杨吏目。”阎平之提起杨济时,也忍不住一哆嗦。
“杨吏目?杨继洲先生吗?”陈实功认识太医院一部分医官,出声问道。
“正是,杨吏目执掌针灸科,常拉我们去针灸,大家都怕。”阎平之虽然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京,可每次回来述职,总会被拉去试验针灸,也有心理阴影了。
赵凤翔说道:“莫非马师兄是针灸科的?专为杨吏目抓人?”
阎平之摇了摇头说道:“不,他是大方脉科(内科),但针灸在所有医士、医生中无出其右者。”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敢置信,这得多天才,才能跨科仍力压众人啊!
剩下的也无需阎平之说下去,也都能猜到七七八八。无非就是深得杨济时喜爱,谁惹他不痛快,谁就得挨针刺。
“不止我们太医院,钦天监、国子监认识他的,没有一个不怕。”阎平之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