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被人两边架到聂府,药箱在沈洄手上拿着,紫衣玄袍,银丝莽戴,都上扎着辫子,额间黑色抹额,与那日款式不同,辫子上的银铃也跟着摆动,发出叮铃顶楼响声。 “我说你们能不能讲点武德。”顾行止被放下,话一出口,瞥见床上躺着的人,双眸紧闭,连忙抬步上前,从被子下拿出手按在脉搏上,道:“这是怎么了?” 叶从霜把事情经过都告知于顾行止,说完之后,心也跟着提起来,生怕鄢九歌会有出什么事。顾行止按在手上的脉搏没有动,气息微弱,将死之人硬撑到现在,盯着床上的人,骤然手被人翻握住,等他再次抬眼望去时,鄢九歌已经醒来。 四目相对,鄢九歌卡在嗓子里的话因周围注视化为乌有;顾行止心中了然,通过鄢九歌方才反应,怕是除了他,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身体状况。 聂夫人见人醒来,在叶从霜的搀扶下走过去,道:“囡囡啊,你怎么样?不怕啊,顾先生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鄢九歌只是笑笑,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清楚的。 聂老爷安抚道:“乖囡囡,你要听顾先生的话,有他在,你会没事的。” 鄢九歌依旧点头,笑而不语。 顾行止把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站起身,微微抬手,示意让沈洄把他的药箱拿过来,道:“我要先检查下小姐身上的伤口,其余人,请各位回避。” 叮嘱几句之后,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留下;顾行止关上门,提着药箱坐在床边,别过头等鄢九歌把伤口露出来。 “——谢谢。” 顾行止道:“有什么好谢的。” 鄢九歌脱掉外衣扔在地上,穿着里衣坐在床边,腿上盖着被子,道:“当初,所有人都没查出我身上中毒,他们只是说,我感染风寒,体弱多病,但其实只有我知道,我中毒了,快要死了。” 顾行止转过身,看着她肩上伤口,其余地方,一眼不曾多看,从药箱拿出药瓶,又打来干净清水清洗伤口,手法温柔,道:“你中的应该是岁馀吧,只有到冬日的时候才会发作。” 鄢九歌点头:“我不知道我中的什么,只知道,我没有多长时间了。” 顾行止道:“年纪轻轻说什么胡话。”手上动作逐渐轻柔下来,干净的清水变成血水,手中的帕子也渐渐被染红,鲜红的血水也变成暗红色,鄢九歌看见了,他安抚她:“放心,你会没事的。” “有这么多人等你,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让你早早英年早逝的。” 鄢九歌侧头望着盆里的血水,哽咽道:“会吗?老天爷会眷顾我吗?” 顾行止回答的肯定:“会的——你身上的伤没有大碍,只是皮外伤,看着流血很多,其实就是吓唬人的。” 上完药,里衣穿好,顾行止端着一盆血水出去,让人换了新的水的进来,门彻底关上,从药箱拿出针灸包,银针软细,坐在鄢九歌面前,道:“我试着能不能把你身体里的毒逼出来,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多嘴一句,从前,你是怎么压制你体内的毒?” 鄢九歌道:“我自己封了自己的内力,而且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向来好,每到冬季,我就闭门不出,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曾出过,而且,我已经快两年不曾在碰过剑了。” “至于如何压制,其实我也不知道,能做的,就是减少走动。” 曾经,她也幻想过,及笄之后跟随王军上战场,在战场上名扬天下。 亦或者,见见大漠黄沙,走访各地,一人一剑浪迹天涯。 顾行止道:“会好的。” 银针插入穴位,紧接着,一根又一根的银针插入她身体穴位里,身体里的血液跟着躁动起来,脖颈上青筋暴起,额间激起黄豆般大小的细汗。 疼,真的好疼,痛不欲生。 身体紧绷靠在顾行止身上,嘴里还不忘哽咽道:“疼,我好疼——” 胸口,大脑,心脏,全身上下都处于紧绷,渐渐的,蜷缩在床边。 顾行止把人放下,人还没放下,鄢九歌就身上的银针就被侵蚀成黑色,趴在床边吐出一大滩血,嘴角挂着血,坐在床边,浑身疼到想立马了结一生,她眼睛猩红,道:“疼——” 疼,好疼—— 外面的人,唏嘘能听见里面传出的声音,他们听见了,听见鄢九歌喊疼的声音,傅彧站在门口,袖口下的手不自觉捏紧,在无人看见地方,男人的心从关上门那一刻也跟着提起来。 只是,关于这一切男人并不知情。 他紧张鄢九歌会不会出事,紧张这么娇小体弱的姑娘没有他在身边看着会不会有人对她不好。 “砰”地一声
,大门被人踹开,傅彧抬步就要进去,顾行止已经先一步挡在他面前,双手握住门两边的沿边,喝道:“出去!” 傅彧阴着脸,沉冷道:“滚开!” 二人僵持不下,沈南风拍了下傅彧肩膀,道:“抱歉,他就是太着急了。” 顾行止沉着眸,重重把门关上,鄢九歌强撑着身体在床边,道:“对不起,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男人笑着摇头,道:“没事,他担心你,应该的。” 鄢九歌笑着没说话。 这样的逼毒方式过于狠觉,银针已经不能再用,所有银针处理干净之后,鄢九歌问道:“如何?” 顾行止道:“不行,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了,毒在你身体里我完全逼不出来。” 这个结果像是意料之中,并没有给鄢九歌带来多少伤感,而带来的只有,她能活多久。 “其实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像哮喘,如果你不想让别人有所察觉,那么你就对外说是哮喘。”男人提醒她,道:“以免让人怀疑。” 鄢九歌自嘲一笑,道:“哮喘?也不至于吐血。” 顾行止问:“怎么了?” 鄢九歌道:“我这至少有两年,要是哮喘,怕是也没人相信。” 顾行止想了想,又问:“那你从前足不出户的理由是什么?” 鄢九歌道:“身心懒惰,游手好闲。” 顾行止:“” “不管怎么说,你终不能一辈子不出府,说自己是哮喘,保险一点。” 鄢九歌点头:“好。” 门被打开,第一个冲过来的无疑是傅彧,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问了一句又一句话,正当鄢九歌不知如何回话时,瞥见周围一片寂静,寂静的看着他们二人,就连顾行止药箱都不收了,回眸看他们。 她咳嗽两声,道:“那什么,傅彧,你不要这样,这么多人还看着呢。” 傅彧才不管,拉着她的手更紧了,防止她挣脱,道:“我不在意别人眼光,我只在意你。” 鄢九歌汗颜扶额。 聂夫人忙问:“怎么样?” 顾行止先是看了眼鄢九歌,后又看向聂夫人和聂老爷,道:“除了伤口以外,小姐有哮喘,每日到冬季时就会复发。” “什么?!” 青稚突然喊道,一行人目光都为此吸引过来,惊蛰按住她,走上前微微行礼,问道:“先生是不是诊断错误了?奴婢与青稚在小姐身边多年,就算有哮喘我们也不会一概不知,更何况,先前在盛京的时候,也是有照顾郎中看过,都不曾提过小姐有哮喘。” 青稚也道:“是啊,先前还有宫中太医院的御医诊断过,他们都不曾说过小姐有哮喘。” 顾行止只是笑一笑,道:“哮喘并不是什么罕见疾病,发作时间也不一样,有人是夏季,有人是冬季,恰巧,你们小姐就是在冬季,而且夏季的时候室内必须保持通风,要不然随时会发作,雨季天气闷热,也尽量活动,保持屋内通风,麻烦聂夫人记下。” 后,又回答惊蛰与青稚的问题,道:“之前为什么没有诊断出来,又为什么没有被发现,是那些郎中学艺不精吗?不是,而是哮喘没发作时是与常人无异的,所以即便在医术高明的医者都不一定能诊断出来,这次发作正好被碰上,所以我才能准确无误的诊断出来。” “所以,二位记住我方才与聂夫人交代的,不要带你们小姐去闷热人多地方,更不要带她去环境不好的地方,这些都是能够引发哮喘的原因。”他提着药箱转身又望向鄢九歌,提醒道:“别忘了,注意休息。” 鄢九歌强行把手从傅彧手中抽出,扬着嘴角假笑。 真是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少年神医’的形象算是要毁她手里。 顾行止笑的温尔雅,聂夫人问:“那这哮喘也很难发现吗?” 他道:“这看个人体质,我猜,小姐小时候有被强身健体过,这次由于二小姐失踪,气血攻心,导致胸闷,哮喘才会发作。” 叶从霜想起先前在鬼宅的时候,也是像顾行止说的那样,要求把所有窗户门打开,现在想来,鄢九歌已经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有哮喘。 送走顾行止,青稚从厨房端来已经炖好的玉米排骨汤,叶从霜伸手尚未碰到就被半路的傅彧连碗带盅端走。 叶从霜:“” 傅彧将汤盛出来,汤里还有几块不带骨头的肉,汤勺在碗里搅动两下,舀起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送到鄢九歌面前,温声道:“不烫了,我喂你。” 鄢九歌
:“” 她想伸手把碗接过来自己喝,傅彧不让,非要亲自喂。鄢九歌好心提醒他:“我外祖母和外祖父都看着呢。” 傅彧端着碗侧身忘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聂老爷和聂夫人,二老表情一致,瞠目结舌;沈南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拿过傅彧手上的汤碗,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他后脑,后,又看向裴夜澜使了个眼色,裴夜澜和沈洄心有神会,直接从两边把人架起,把人从床边强硬拖走。 傅彧还处于一脸懵,即将到门口时,开始嚷嚷起来:“我还没喂完汤呢,你们别拉我,我要亲眼看着九歌把汤喝完!” 裴夜澜和沈洄脚下不留情,连点面子都不给他,傅彧还在试图挣扎,趴在门边缘试图往回走,身后两人不给他溜走机会,‘砰’地一声关上门,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聂老爷和聂夫人惊呆了,同时看向沈南风,三人对上视线,他忍不住抬手,指了指傅彧被拖走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脑子。 意思在明显不过——那人脑子有病。 碗最后落在叶从霜手里,沈南风转身推门离开。叶从霜看着手里的碗,坐在床边,失笑道:“那位公子还真是有趣。” 鄢九歌喝着汤,道:“哪里有趣了。” 聂夫人评价道:“挺活泼的。” 鄢九歌:“” 叶从霜:“” 是挺活泼的。 汤喝完之后,聂夫人和聂老爷便去厨房给她弄点下饭菜,叶从霜给她掖好被子,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鄢九歌摇头:“没有了,就是躺着太累了,想下去走走。” 叶从霜道:“那我去给那披风。” 披风还是之前马车上的那件,确定不会受凉后,聂家院子很大,凉亭周围是假山围绕,就连底部都是空心的,可以任由锦鲤在水下畅游,假山另一边是满树桃花,桃花盛开,清风徐徐时就会有花瓣落下,路过的鄢九歌伸手接住。 沈南风他们还没走,几个人在凉亭里商讨着什么;等鄢九歌二人到的时候,几个人先是一惊,傅彧最先反应过来,越过所有人来到她身边,道:“你出来干嘛?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还出来,本就娇娇弱弱的,还不好好休息。” 鄢九歌有些头疼,扶着头摇头;傅彧直接牵过她的手,误以为她又哪里不舒服,忙问:“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我就说嘛,快快快!你们让一下,让她坐下来休息会。” 强行驱散一行人,沈洄坐的好好的被人撵走,就连沈南风和裴夜澜都起身让位;鄢九歌直接望向沈南风,道:“能不能管管他?” 沈南风没想到鄢九歌会向他求助,看了眼还在献殷勤的傅彧,又是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他后脑,道:“收敛点,别忘了,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傅彧捂着后脑直起身,转身望向身后拍他后脑的人,视线无意对上,黑眸里的警告韵味十足,心底不由得打个寒颤,道:“我记得,我知道,我清楚。” 裴夜澜坐下,道:“宰相嫡女,不是谁都能娶的,跟何况,还是出生在只有心疼爱惜女儿的家庭。” 鄢炤只有一个女儿,身为宰相,身知朝堂与后宫暗卷云涌,头破血流,在明知这种情况,更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室。 叶从霜为几人斟茶,道:“九歌,姐姐与姐夫可有为你挑选婆家?” 及笄已过,寻常人家的门槛早已被媒婆跨烂,若不是裴夜澜说到这个,她也想不起来多嘴问一句。 鄢九歌淡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没有。” 叶从霜虽有不解,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是压下心中疑惑,按道理,鄢九歌人长得貌美,怎么会没人上门提亲。 “不过裴夜澜有句话说的没错。”鄢九歌淡定自若,道:“宰相的女儿,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有她自己人生,谁说过了及笄就要嫁人伺候婆家,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就要做这个例外。” 叶从霜想到什么,道:“那姐姐和姐夫呢?” 鄢九歌道:“他们就很正常,只要不触碰律法,就不会管我。” 沈洄问:“那若是皇上下旨呢?” 鄢九歌瞥了眼旁边的人,道:“我觉得这种概率不大,毕竟太子和公主都没成婚,没心思管臣子儿女婚嫁大事。” 这倒是,当今皇上为了太子可是一筹莫展,一心想给自己儿子娶个漂亮娴熟的太子妃回来,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下面朝臣儿女婚事。 沈南风冷声道:“背后议论皇室,已经触犯律法。” 鄢九歌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没喝,若有所思的抬眸
望向男人,道:“是吗?有谁听见了?” 当场几个人无人答话,背后议论皇室虽然不是什么大罪,但多少会给皇室招来嫌言废语。 沈南风望向傅彧,道:“听见了吗?人家确实不稀罕。” 大致意思。 你想娶,人家未必嫁。 傅彧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说什么。” 鄢九歌端茶喝水,茶叶飘在水面,一杯到底。 比起感情,她更想要的是自由。 晚膳时,沈南风他们都被聂老爷留下一起用晚饭,只有鄢九歌,吃的寡淡无味,一盅排骨汤,一盘青菜,一碗海鲜粥,其余什么酱肘子,松鼠桂鱼,她只能看不能吃。 酒不用想,碰不得。 青稚与惊蛰布菜,沈南风依旧吃的少,傅彧吃的倒是还可以,比上次在江南宴吃的要多,裴夜澜和沈洄更不用说,北方菜与江南菜口味相差甚大,他们吃不惯聂夫人也看在眼里,最后吃完离场的时候又让厨房一人准备一碗青菜鸡蛋面。 几人在凉亭吃青菜鸡蛋面倒也是香的,尤其是沈洄,第一次到姑苏吃到当地美食,简直大跌眼见,一顿饭下来,还是觉得一碗青菜鸡蛋面来的实在。 叶从霜望了他一眼,失笑道:“吃那么着急做什么?厨房还有。” 沈洄边吃边摇头,道:“不是,我多嘴问一句,为何姑苏这边的饮食和盛京那边简直是天壤地别。” 叶从霜在他旁边坐下,问道:“那你们盛京是什么样的?” 这次,轮到沈洄不好意思了,喝了口茶,道:“盛京啊,比姑苏大,还比姑苏热闹,而且在盛京还可以看见很多别的地方到盛京做生意的人。”他拿着自己肩膀上的麻花辫,上面的银铃,又指了下头上的抹额,道:“看,这就是我学他们的打扮,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觉得要比我们中原人的打扮好看出彩。” 少年说的神采盎然,黑眸里闪烁的光自始至终没被消灭,连面都放下没在吃过;叶从霜注意过他的打扮,不像中原人的打扮,银冠马尾,马尾下扎着几条麻花辫,辫子上有的时候是银铃,有的时候是珍珠,无论出于哪种,发饰从未变过。 初见时,少年就是一身便衣,领着她进入锦衣卫驿站。 叶从霜忽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沈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反正是从被裴大人捡回来的时候开始算的,也就是过完年的时候,十四,过完年十五。” 叶从霜有些被惊到,道:“这么小。” 沈洄没当一回事,道:“当朝将军十六岁就名扬天下了,而我却还在北镇抚司做锦衣卫副使。” 叶从霜问:“名利很重要吗?” 沈洄道:“不重要,但是男儿志在四方,我也想像将军那样,骑马拿枪上阵杀敌。” 叶从霜笑一笑;鄢九歌忽然道:“沈洄,你也说了,男儿志在四方,你的聪明才智也不一定要到战场上才能体现出来。” “你知道吗,锦衣卫副使这个位置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达到的位置。”她给沈洄倒茶,道:“裴夜澜也才是锦衣卫统领,而你已经做到锦衣卫副使,手下的那些人对你也绝对服众,战场是功成名就最快的方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别人适合未必适合你。” 沈洄勾了下唇角,笑的肆意,道:“适不适合别人说了不算,除了我,别人没有资格。” 叶从霜忍不住笑道:“行了九歌,你就别逗他了。” 鄢九歌道:“我没有逗他,我要是不试一下他的决心,要不然我会以为他是在说大话。” 叶从霜道:“少年人永远一腔热血,不仅沈大人,就连我们不也这样吗?” 傅彧道:“不服输与不怕输的都是少年人,一腔热血不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反而会随着时间越战越勇。” 沈洄被夸的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笑道:“其实,我只是跟随自己心罢了。” 叶从霜微微一笑,道:“嗯,随心所欲便好。” 鄢九歌逗完沈洄,又把视线投向裴夜澜。裴夜澜挑了一边眉,问:“怎么?” 她道:“没怎么,就是觉得的确是个活阎王。” 裴夜澜:“” 说完还不忘白了一眼,叶从霜催促道:“行了九歌,你现在哪里还有病人的样子?现在你该休息了,不能在到处乱跑了。” 听从叶从霜的安排,今晚,鄢九歌早早的回到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