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榕有点不忍续说,耶律尧却不以为意:“这简单,它脸脖上这玩意本就是一套项圈。待会再给它戴个止咬器。”
宣榕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一条皮革软绳。
耶律尧先是轻拍阿望后脑勺,用绳上锁扣连住雪狼项圈,又将长绳在骨节分明的手上缠绕几圈,抬高示意:“既然带它过来,自然考虑周全了。放心,不会威胁到人的。”
阿望确实很通人性,一动不动任由主人动作。
宣榕实在没忍住,又挠了挠它下巴,道:“那就行。好阿望,真乖。我先走啦,今晚夜宴应当有你喜欢吃的小鱼,多吃点。”
说着,她恋恋不舍地收手,对耶律尧颔首,随宫娥向主区而去。
夜风微凉,顾楠跟在宣榕身侧,奇怪极了:“郡主郡主,你怎么知道这狼名儿呀?拟声词那个‘汪’吗?”
“不是。”宣榕将暖手炉递给随侍,牵着顾楠走过绵延的玉石阶梯,“遥‘望’之‘望’。”
顾楠追问:“它主人好像没念过名字?你之前见过吗?”
顾楠是个聪明的主儿,但性格如璞玉,未经打磨。
又被谢旻护得极好,在人情世故上犹如顽石。
这若是别人,恐要觉得她刨根问底是为冒犯,宣榕却温声笑道:“见过。楠楠待会也坐我旁边?”
长公主夫妇坐哪,宣榕就坐在旁——那是仅次于帝王的高位。
顾楠慌忙摆手道:“不了郡主,我怎好忝列在侧。我去菁华筵那边吧,都是些同龄侪朋,也有体己话可说。”
她在望都哪有朋友。
宣榕也没戳破,在心里长叹口气:“行啊,我去和你们坐。正好,娘亲他们聊的事儿我也不喜欢。”
菁华筵多是贵女王孙、官家子弟,还有得祖荫庇入太学,尚未获得一官半职的学子,也惯来此处凑热闹。
晚宴还有半时辰,人影如织。
筵席早就坐满,在这群年轻人正中,容松摇头晃脑,不知道在说什么,遥遥见到宣榕,立刻跳起来挥手:“郡主!飞花令来玩儿不!救我一救!!!”
宣榕心中奇怪,走过去,抬手止住周围人见礼,道:“大家不用拘礼。”
又不动声色问:“阿松,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昔大人抽调过去参与护卫了吗?”
军中兵卫大概有四种。
其一,是御林军,三千人,总管皇庭大小保卫事宜、京中巡护;
其二,是禁军,两万人,日常驻扎皇城附近,配备两千快马;
其三,望都府尹,会配近百兵卒,查办民间碎案;
其四,监律司青衣卫,近五百人,还在逐渐增多。
御林军人手不够,多会从禁军抽调,容松今晚应该在忙人员登记。
听到宣榕询问,容松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忙活了一会儿,昔大人把我轰出来了。”
“……?”宣榕奇道,“你做什么了?”
容松:“我不知道啊!”
宣榕福至心灵:“……北疆的使臣团,是不是过了你手搜身、检录、登记的?”
容松眨眨眼:“是啊。”
宣榕有了数,哭笑不得:“也是你把阿望放进来的?”
容松点头:“是啊。耶律尧他说那只狼要表演后空翻啊!!!”
“……”
宣榕匪夷所思,“以阿望那日展露的水平,你就不怕砸到哪位桌席吗?”
容松后知后觉:“是哦!”
容松反应过来:“他大爷的这厮又诓我!怪不得昔大人只要容渡不要我!”
宣榕:“…………”
还怪有自知之明的。
容松心知惹祸,很识趣地站起,小心翼翼觑了眼,见她不像生气,又活泼起来:“来,郡主,您坐!顾小姐也在啊,来来来!明日元日,在行‘元’字飞花令呢,刚开始。”
宣榕便在一众心思各异的视线里,带顾楠落座了。
只不过,这怪异的视线,不是对她,而是对顾楠——在座妙龄女子,特别是姿容貌美,尚未婚配,家族又钟鸣鼎盛的妙龄女子,多少都有成为太子妃的野心。
自然对霸占了太子殿下这么久的顾楠感官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