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是被自家老婆子刘氏扶着出门的。
苏长富看见他那模样吓得后退一步,“高村长,你撞鬼了?气色这么差!”
“呸呸呸!老头子我好着呢!”高志憋出一口老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气促地喘息着。
刘氏气不过在一旁插话,“还不是被村里那些人给气的,这家嫌出钱多获利少,那家担心出钱挖不出水,心疼钱财,谁都不愿意花钱还想得好处,可美死他们了!”
苏长富皱眉直摇头,“这可不中呀!镇官大人都发话了,他们要是不听我也不能勉强,但镇官大人肯定是不会再管了,眼看着春耕就快到了,到时候你们村咋办?”
这话可算是戳到高志的肺管子了,他气得都快炸了,“还能咋办,一起死了算了!”
“高村长,你身为一村之长可不能意气用事!”说着苏长富侧过身子,将沈逸推上前,“这就是沈逸,镇官大人给你们村请的打井师傅,人家忙得很,可没闲工夫跟你们磨蹭。”
沈逸配合地说道:“要是西门村不打井我就去回了镇官大人,马上离开。”
高志两口子大惊,赶忙好声好气地将人留下来。
一个人负责招待客人,一个人负责去村里收钱,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收。
村里鸡飞狗跳,高志家里。
刘氏好几次偷偷打量沈逸,终是忍不住问答:“孩子,那个听说你和东门村苏家定亲了?”
沈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刘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莫老田那事办得不地道,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没脸去请你,真是对不住啊!”
苏长富闻言,面色缓和了一些,“嫂子说哪里话!要不是莫老田悔婚,我们村还没法得这么好的女婿!说来也是我们捡了便宜,合该谢谢你们村才是,哈哈哈”
苏长富越笑越放肆,刘氏脸色有些挂不住,偷偷看向沈逸。
沈逸莞尔,望向刘氏,一本正经说道:“伯伯说的是,能与小苔定亲,也是我的幸事,之前那些过往我早就没放在心上,大娘不必介怀。”
刚走到门口的莫老田一家和熊开两口子正好听到这话,对视一眼,皆沉下脸来。
关氏率先进门,直接略过沈逸,冲刘氏不满地说道:“刚刚村长去我们家说了挖井的事,还说按照人口,一人交二十,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万一这钱交了连个水沫星子都没见着,我们的损失谁承担?”
刘氏望向老神在在的苏长富和沈逸,气得狠狠剜了关氏一眼,“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事关春耕,你们再闹就自己想办法,是死是活别赖别人!”
关氏没想到素来最是圆滑的刘氏当着外人的面竟然不给她脸。
愤恨地将目光转向沈逸,却不点名道姓,再次高声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沈逸也没搭理关氏,只同苏长富不紧不慢道:“伯伯,要不我们先走?”
苏长富点点头,“也行,那西门村的事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刘氏大惊,用力将刘氏推开,好声好气地挽留,“她就是个疯子,说的话不作数,今日我们肯定是要挖井的,不愿意出钱的人家就不出,以后他们跟西门村没关系。”
此话一出,所有反对的村民都不淡定了。
“凭什么我们不出钱就不是西门村的人了?你凭什么做这个主!”莫春香最先沉不住,仗着爹娘男人护着,对刘氏很不客气。
刘氏下意识蹙眉,嫌恶地瞥了莫春香一眼,眼眸冷淡,“凭我男人是村长,凭你们没有出钱,自然不能享受村里带来的好处,否则对其他人不公平,我现在就把话放这里,若是打井出了水,村里也不会卖水给你们!”
刘氏这一句直接戳破大半反对村民的心思,众人面色难看至极,愿意出钱的村民纷纷高声呼应,他们也无可奈何。
最终迫于形势,一半反对的村民不情不愿地掏钱了,剩下那些人开始慌了,其中就有熊家和莫家。
这两家是因为刚刚办了喜事,兜里实在没什么钱,自然不愿意掏。
熊开见情况不妙,眯了眯眼,冲沈逸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过节,但你刚刚也说了,往事不计较,我就托大,信了你的话,我且问你,若是挖不出水你当如何?”
“对!总不能挖不出水我们白白损失吧!”莫春香气鼓鼓地附和。
沈逸扫了夫妻俩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轻笑,“挖不出水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上赶着来你们村的,若非镇官大人相请,我是极不愿意走走一趟的。当然,与私怨无关。
如今未到三月,虽然今年的雪不大,但地面还未解冻,能不能挖得开还是一回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谁都不愿意做,不是吗?
如今是你们有求于人,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未付出就要谈收获,想什么呢!”
二人被沈逸说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虽然不服,但他们处于劣势,根本就没有与之争吵的筹码。
刘氏也觉得熊开和莫春香不像话,当即不耐烦地轰他们出去,抱歉地看着沈逸,“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反正我是把话都说出去了,他们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和老头子也不会惯着他们!”
刘氏发狠地握紧拳头。
苏长富见她态度坚定,默默朝沈逸点点头。
沈逸这才应下,跟几个支持打井的村民开始在村里转悠,找合适的打井点。
熊开憋着一口气,默默跟在后面,每当沈逸提出一个可能出水的地方他就跳出来反驳,还能说出一朵花来,渐渐的那些同意打井的村民也开始动摇了。
沈逸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继续走,又指了好几个地方,见差不多了才回到高志家。
苏长富关切地追问,“怎么样?有合适的地方吗?”
“我”
“根本就没有!那几个地方都不适合,不可能出水的!”熊开抢在沈逸之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