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一愣，有些诧异的打量了陈大用一眼。 在她的印象里，陈大用就是个半天打不出一个响屁的闷葫芦，以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讨好话…… “你病好了，能下床，也是好事。”胖婶也没多想，说道。 “你这次病倒，想来也想明白了，你这个崽养不活两个娃嘞。” “婶这次来啊，意思你也知道，婶想把九妹领回去养，婶家里条件，你也知道，肯定不差九妹吃的穿的，你自己看看小九妹，衣服脏成什么样了，破成什么样了，这没爹妈的孩子啊，就是可怜，你再看看，都瘦成啥样了，真是作孽哩！” “胖婶，我……” “大用啊，婶不白领，这袋子大米，给你留着……”胖婶说着，把怀里粮食放下。 “你看，都是新米哩！” 陈大用一看，果然是新米。 今年新稻谷刚刚打，发新米要到年底。眼下，各家各户吃的，都是去年分的陈米。 可是，队长家里，竟然已经有了新米……这不是损公肥私吗？ 陈大用发现，有人在拽自己裤腿，低头一看，发现是小九妹。 小九脸被吓得煞白，冲着他一个劲的摇头。 陈大用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摸了摸小九的脑袋，笑着柔声道：“不怕！四哥才不会把你送人。” “大用啊，你别犯傻……” “婶，我不会把小九妹送人，就更别说卖了。”陈大用笑道。 “你回吧！” “你这孩子啊，就是倔！”胖婶气呼呼道：“这次鬼门关里走一遭，你怎么还不明白哩？” “你爹为什么死？你老娘为什么死？你自己个，又为什么病倒？” “还不是养不活，被拖垮？” “大用啊，你可别犯傻……” 陈大用沉默。 夭折率高，病死率高，为了有人传宗接代，必须多生。 可是，多生，必然导致，生活条件进一步下降，吃不饱穿不暖，又增加了夭折率，死亡率。 恶性循环！ “胖婶，我不去你家。” “四锅，我不要离开四锅和五锅……” “不许把我送人……” 小九妹红着眼睛，嚷着。 然后，冲过去，扑打胖婶，“你走，你走，我才不要去你家……” 陈大用将九妹抱过来，抱在怀里，对胖婶说道：“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卖妹妹绝对不行！” “我和小五小九，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三个永远不分开！” “我可以养活他们两个……” “你拿什么养？”胖婶是个暴脾气，气得不行。 明明快要不行了的，怎么就活了？ “我跟你讲，不把孩子给我，你迟早还是个死！” “我跟你这个倔人，讲不通，老娘也懒得浪费口水了，那就等你伢子死了，我再来带走九妹好了。” 这是咒陈大用死了！ 九妹恶狠狠瞪向胖婶，“我四锅才不会死，你死了，我四锅都不会死！” 陈大用下巴抵在九妹的脑袋上，毫不在意，“婶，你回吧。” 胖婶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改明你去上工，给你安排重活累活苦活，看你死不死！” 然后，抱起一袋子大米，大肥屁股一扭，气呼呼扭头离去。 “坏胖婶！”九妹气呼呼道。 陈大用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在试图，不激怒胖婶，可是…… 胖婶最后的那句话，他不知道是威胁，口头说说，还是真的要这样搞。 要是来真的，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山河村，多山地，少田，更没有水田，灌溉全靠那几口池塘。 池塘里的鱼，是公产，平日里，都有人把守，防止社员私自捕捞。 所以，弄点鱼虾吃，基本不可能。 附近山林，靠得近的地方，里面的动物，早就被大家抓绝影了。 太远，又没法去。 不仅山河村如此，整个阳凤县，都是如此。 这地方，一旦发生天灾地祸，就是绝地！ 所以，每次天灾地祸，都得外逃。 去年突发罕见大旱，就死了不少人。 明朝太祖朱八，家人当初，就因
此，死了大半！ 所以，生产队里的工作，对陈大用来说，至关重要。 不仅，有工分拿，年底可以发放钱粮。 最关键的是，管饭。陈大用可以，把饭带回家，匀一点给小九妹吃。 所以，他必须去工作。 胖婶要是真的这样搞，以他的身体情况，要不了多久，就得再次病倒，然后一命呜呼！ 那，就是要杀他，就是要杀他全家！ 因为，陈大用一死，弟弟妹妹怎么活？ 陈大用收敛思绪，目光看向墙角，那里放着一把土冲。 “别逼我……”他心中喃喃。 …… 很快，三四日过去。 杀的老母鸡，已经吃完了。 三四日休养，再加上老母鸡补充营养，陈大用已经恢复了。 当然了，只是恢复了生病导致的亏空，恢复了力气。 但这，已经够了。 他可以去做工了。 事实上，他也必须得出去了。因为，家里没有粮食了。 只剩一点晒干了的马齿苋菜了。 他今天就得弄到吃的，不然，中午，就得和小九妹一起饿肚子。 于是，早上，陈大用就带着九妹，去了生产小队。 山河村，大队 全小队，有28户，共计一百多口人。 队屋，是小队的办公场所。 陈大用抵达的时候，队长陈发力，正在给所有队员，安排活计。 “大用，你病好了啊？” “好了好，老天爷保佑……” “大用，病好就来做工啊，多休息几天吧……” 陈大用一路打招呼，露笑脸，其他队员，也都不少纷纷回应。都报以同情。 看样子，前身人缘还不错。 “大用，你就去挑粪水好了。”安排任务，已经到了晚声，不等陈大用坐下等，队长陈发力，就说道。 给陈大用安排了一个挑粪水的活计。 这是一个脏活累活重活！ 不是妇女和半大小子，可以干的…… 人陈发力和胖婶夫妻，果然来真的了。 众人一时间，纷纷噤声。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是看出了，这是陈大用得罪了队长，不然，不可能给这个活计。 要知道，眼下，陈大用刚刚生病才好…… 据说，队长夫妻无出，一直想领养小九妹，可是，陈大用死活不答应。 看来，如今是要下狠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