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顾忌身边的慕祁,德欣公主本是要唤百里褚言名讳,但却中途改了口,唤了三皇兄。
云倾月却是听得仔细,眉头也几不可察的一皱,正思量着回话,不料慕祁懒散随意的出声道:“前几日你三皇兄不是被你母后罚了鞭子么,他无人照顾,我便自府中将倾月拨给他了。”
德欣公主脸色一变,但仅是刹那,她已是敛住了面上的表情,转而朝慕祁娇柔而笑,只道:“祁哥哥府中还有这等好看的婢女?”
慕祁懒散而笑,目光朝云倾月斜瞥了一眼,随即朝德欣公主道:“她好看?呵,她素面朝天,五官平淡,岂及你的半分柔媚。”
暧昧暖语,再加上嗓音也刻意带了些韵味,待言道出来,一时间竟是恣意流长,魅惑之意尽显。
云倾月听得眼角再度僵了僵,心底也漫出了几许淡漠与不耐烦,只是那德欣公主则是对慕祁的话极为受用,浓妆艳抹的面上瞬间抑制不住的绽开了一朵笑花,随即身子更是贴紧慕祁,软语**的道:“祁哥哥每次都会这样说,可是德欣自觉不如祁哥哥说的那般好!”
慕祁轻笑出声,稍稍推开她,待扶着她自行站稳,才道:“我说你好,你便好。”说着,话锋稍稍一转,又道:“方才躲藏之际,我便碰上了闲王,商量好了今日与他谈些事,因想着你还在寻我,便特意来告知你一声。”
许是慕祁的话极为缓和得当,德欣公主并无怒意,反而娇嗔道:“原来此番并非是德欣寻着了你,而是祁哥哥专程找到我的。”
“不过是捉迷藏罢了,你若是喜欢,下回我再陪你玩。”慕祁轻笑一声,眸色流转,风流姿态不减,就连言道‘捉迷藏’三字,也能脸色不改,目光不晃,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慵懒随意之感。
德欣公主面上的娇笑也不减,只道:“既是祁哥哥要与三皇兄谈事,德欣自然不缠着祁哥哥,只是……”话刚到这儿,她稍稍一顿,随即压低了嗓音,道:“只是这次三皇兄害得太子皇兄失踪,母后已是震怒,祁哥哥若是再与三皇兄交好,我怕母后会不喜祁哥哥。”
慕祁神色微动,修长的指尖替她掠了掠额前的发,魅然道:“你太子皇兄不是行踪已定了么,想必不久便能回宫了。再者,你也知晓我与闲王十来年的交情,岂能说断就断,你身为你母后唯一的公主,偶尔之际,也可劝劝你母后,莫让你母后太过针对闲王才是。”
德欣公主眉头一皱,无奈道:“可是德欣的话,母后历来不听的。”说着,伸手拉住了慕祁的手,十指交握,道:“我知晓祁哥哥与三皇兄交好,但三皇兄委实不讨人喜,祁哥哥莫要被他连累了。”
“德欣之话,我记着了。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慕祁魅然的目光在她面上流转片刻,才道了一句。
嗓音一落,他修长的指尖替德欣公主理了理衣襟,随即朝她缓道:“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寝殿去吧!时近正午了,我也该去长幽殿了。”
德欣公主眉头皱了皱,眸中明显带着几分不舍,奈何见慕祁神色坚定,便默了片刻,妥协道:“那我便回寝殿去了。”说着,又琢磨了一下,道:“我明日再去长幽
殿寻祁哥哥。”
慕祁并未反对,懒散随意的点头,随即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缓道:“对了,长幽殿内的膳食怕是不太好,德欣也知我历来挑食,这……”
德欣公主连忙道:“德欣这就去知会御膳房,让宫人送些好吃的去长幽殿。”
慕祁懒散而笑,落在德欣公主面上的目光也灼热了半分:“还是德欣体贴。”
德欣公主脸颊再度微红,羞赧而笑,最后再度告辞一句,领着两名宫女便慢腾腾离去。
风来,脂粉味略微淡了几许。
云倾月静立在原地,凝神观着德欣公主的背影,一时间讽意连连。
慕祁不过几句话,便将这德欣公主哄得好好的,甚至这德欣公主竟是还忘了威胁戒备她云倾月,如此看来,有时这男人的哄话,委实是管用得很。
然而,这德欣公主也不过是看错了人,这慕祁,并非良人呐,如此倒是可悲可叹,亦如她云倾月以前倾慕太子瑾一样,平白为自己增了凄凉与笑话。
“德欣纵是长得好看,你也身为女子,是以没必要对她恋恋不舍的望着吧?”正这时,一道懒散轻笑扬来,那话语里挤兑与戏谑之意展露得淋漓尽致。
云倾月回神过来,目光朝慕祁落来,却是方巧迎上他那双魅笑盈盈的凤眼,只道:“世子爷喜调侃,倾月无话可说。只是德欣公主对世子爷一片真心,却是得世子爷虚意应付,如此看来,那德欣公主委实是有些可怜了。”
他眸色稍稍一动,薄薄唇瓣上的戏谑弧度深了半分,挑着嗓音道:“你倒是第一个说德欣可怜的人。”
云倾月未言,目光静静的锁他。
他的眸光则是在她的面上流转了几圈,随即转了身,朝另一方向抬步而去,头也不回的道:“德欣历来备受娇宠,在宫中已是无法无天。若说龙乾的倾月郡主以温尔雅而闻名,而德欣,便是以虐待宫人而扬名。”
说着,他终于转眸漫不经心的朝她望了一眼,轻笑一声,道:“其实德欣与你的名声一样响亮,只不过往坏处响亮罢了。怎么,你在龙乾时未曾听过德欣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