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一回,我发现翻斗花园的居民都不普通,且能直接通过一片神秘的雾气前往另一个世界,不禁再次开始思索这些世界之间的关系。 然而来不及思考太多,我就发现此方天地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宝玉也是皱起了眉头,“姐姐,你可觉察到了?为何这里阴恻恻的,令人很是不适?” 按照警幻仙子所说,这里是太虚幻境的一部分,是其与人间交汇的所在,既属于仙地,又能从人间途径而来。本不该产生这样的变化,连这个地方都会被影响,那说明外界一定发生了大变故! 我招呼宝玉紧紧跟着我,两人共同离开了这座楼阁。 果然,走出此地越远,那种压抑的氛围就越明显。 直到彻底来到正常的街道上,我才发现,这个原本还算正常的世界好吧这个本就不正常的世界,现在已经黑烟遍布、哀嚎遍野、恍如地狱。 宝玉担忧地说道,“虽然此前也有战乱,但何至此般境况,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耐不住性子,再次腾云驾雾,携着宝玉一同往大观园而去,想看看那里的人此时如何。 天空之中竟然也发生了交通堵塞,时不时有黑雾蔓延,流光闪过,我着急赶路,无意避让,一连撞翻了好几个黑色的身影,众人也不以为奇,可见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混乱。 到了大观园,我与宝玉落在地上,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建筑,才算松了一口气。虽然门口不再有门子守候,而是大门紧闭,但万幸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损坏之处。 我怕里面的人不知来者是谁,心生抵触,便让宝玉去大声叫门。 宝玉大喊了几声,大门便缓缓打开。 以前的下人机警地向外面张望了几眼,快速将我们迎了进去。 往大观园城堡行走的路上,我忍不住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外面这么乱?” 下人犹豫一二,选择了一个称呼,“刘奶奶,你近些日子往何处去了?竟连此事都不知?咱们本以为鬼怪之流自有阴曹地府约束,不碍人间,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连那十八层地狱之中的妖魔鬼怪全都被放了出来。前些日子府里去城隍庙前求问,连那城隍老爷都是连连摇头叹息,说是地府人力不足,已经缉拿这些作乱的鬼物好一阵子,却不知他们躲去了哪里,实在找他不到。直到前一阵子,他们才出来大闹了一场,骇得人不敢行走。” “照你说,是地狱中鬼怪生乱,可眼下是白天,为何一路上也有那么多妖人横行?”我追问道。 “唉”,这小厮摇头,“您能修成神仙道法,鬼物自然也有鬼修之法。叫这些鬼物养精修锐了些日子,早有天赋绝伦者修成鬼神之躯,不惧阳光,更别说还有那驱鬼为生的道士,更是实力大涨,不惧世人言语,大肆出来走动。” 我的心情不免沉重。听他的意思,这场灾祸源于有人放出了地狱中的鬼怪。可做出此事的人还能有谁?不正是我吗?那时我听闻宝玉身故,魂魄在地府等待轮回转世,一时激动便冲进地府,使出天阶斗技,确是打出了一条回返人间的大路,可也打杀了无数幽冥公务员,放出了大批鬼魂! 当时犯下大错,我便担忧阴间鬼物为祸人间。可许多日子过去,并无消息。再有上次为分辨真假刘姥姥也往阴曹地府去了一遭,依然未听众人说起,便渐渐放下心来,不再思虑。可怎的眼下就发生了这许多事? 我和宝玉一同走进城堡,看见汤姆里德尔正在那里等待。 他并未打算与我们寒暄,而是直接进入正题,“刘,你可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 我点点头,“略知一二。” 他说道,“眼下大观园未经打扰,是靠着我的防护魔法。可我看这些日子这些东西越来越猖狂,我真怕有我力所不及的那一天。” 我沉默不语,不知怎么和他解释这一切都因我而起,所以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 面对此时此景,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交代了汤姆里德尔一番,又让宝玉留在此地,一个人往阴曹地府而去。 我本是活人,按理说身入幽冥会遭遇许多阻碍,可此番前往,竟然畅通无阻。这令我心中一沉,愈发相信地府情况不佳。 幽冥界城门之前,再也没了以前守卫在此的牛头马面。 一直走到大殿之内,我才看到了有官员守候在此,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秦广王。 我连忙冲上前去,问道,“阴君,敢问这地府生了什么事端?众王都往何处去了?” 他看我一眼,饱含怒意,“上仙难道不知此事因缘?” 我行礼道歉,“当日情急之下,冒犯了诸位阴君,乱了幽冥序数,可为何那
时不见鬼怪作乱?上次我重来幽冥,为何也不与我说?” 秦广王无奈道,“本以为小鬼离了阴间,也成不了气候,却未曾想到小鬼之中也有能士,号令诸鬼往极阴之地修行,直到时机合适,才来到人间,真逃过了我等缉捕。至于上次,一来你与大圣来幽冥是为私事,二来那时众鬼也尚未露了痕迹,教我与你说些什么?” 我听后更是愧疚,“不知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请阴君差遣,以弥些微罪过。” 秦广王却是摆了摆手,“幽冥诸君,尽往外界求援去了,可最要紧的还不是鬼怪作乱,妖魔横行,而是生死簿。” “生死簿?”我一愣,这生死簿乃是天地人三之一,是阴曹地府中管控众生生灵寿命的名册,记载人世间所有人畜的生死,维持着阴阳两界的平衡和秩序,可以说是地府之中最重要的东西。难道这生死簿也出了问题? “幽冥崩毁,生死簿焉有幸存之理?早被一众鬼物毁去了!”秦广王的声音中带着气恼与冷冽。 我想不到幽冥中的乱子也闹得如此之大,连生死簿都被毁去,更加懊恼。 可下一秒,一个念头猛然出现在我心中。 我在水浒世界中,曾经捡到一个黄缎为面的笔记本,后来被我发现乃是死亡笔记,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眼下看来,此物岂不是与生死簿一般功能? 我拿出那本死亡笔记来,对秦广王说道,“阴君请看此物,乃是我意外之下得到的一件法宝,姓名被写于其上的人,将按照记录一般死去,不知可否解决此时眉之急?”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死亡笔记,我又将关于它的种种细则向秦广王细细道来。 秦广王听后,惊喜地接过这个笔记本,可翻看几页后却露出了失望之色,“生死簿上有天地人三界所有生命的生辰、死时与阳寿。生死之事乃是天地大道,岂是我能掌握的?可这法宝上确是空白一片,能写名字又能如何?只是个得力的法宝罢了。” 我微微一笑,“阴君可知人间有一句俗语,‘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眼下阴阳错乱,地府崩塌,便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秦广王默默看着我,却并未出言反驳。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拿回笔记本朝大殿上方的桌案走去。右手捉起一只毛笔,饱蘸墨汁,悬于本子封面上方。 “生字簿执掌天地人生灵阳寿,我却不能止步于此,便叫死人的名字于其上便能复生吧。”我暗自思索,口中说道: “起初,星君创生死簿。” “天地不再是空虚幽暗,生死有道。” “及至后来,阴阳混沌。” “我说,要有死生,就有了死生簿。” “我看生死应各有其道,就把生死分开了。” “我称生为苦难,称死为长眠,这便是死与生其名。” “我说,死要有定数,生也要循律。” “我就造出死与生的大道规则,事就这样成了。” 说罢,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天地之间凝聚,渐渐融汇于我的笔尖之上。我提起手中笔,贯仙气于其上,缓慢落笔。秦广王在一旁敬畏地看着我的动作,目光随着笔画的完成而移动,最终视线聚焦在了三个大字上: 死生簿! 笔既落成,整个笔记本散发出冲天的金光。天地间仙音阵阵,霞光如雨般落下,映衬得幽冥之中恍如白昼。 笔记本自动翻开了封面,一行行的字迹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在纸面上,那正是一个个的名字与时间。 纸页渐次向后翻,天地间生灵的性命再度回归了死生簿的掌控。及至所有事毕,那笔记本又翻回了第一页,其上写的却是我刚刚说出口来的话语。 秦广王仔细端详,连连赞叹,“上仙之伟力,小神敬佩不已,敢问这些话,该作何解?” 我淡然一笑,“重定死生大道,乃是神律,规矩天下大事,乃是经典。便叫它《神经》吧。”正是: 身回妖魔横行时,名定死生笔记中。 毕竟不知祸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