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赵怀玉冷哼,起身,慢慢走到安光的面前,神态中带着几分傲慢与轻蔑,“当年老东家是何等的仗义疏财,这在整个宁乡都咸闻其名。
可是今天,作为老东家的独子,他安光竟然为了区区几两碎银,竟然假冒老东家的名义,做什么暗中谋利,摆弄人心的勾当。怀玉深以为耻。”
众士绅还以为赵怀玉有什么惊天猛料,竟然如此激动,没想到说了半天,竟然只是这么一件区区小事。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安应泰尚在人世,知道自己的子孙竟然如此善于变通,是喜是悲还真尚未可知。
只是,这个世界讲理么?这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世界。若是讲理,那宁乡城外每天饿死冻死那么多人的事,就不会发生;若是这个世界讲理,那安家就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才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理。如今也是一样,面对赵怀玉的咄咄逼人,没有乡绅愿意站出来,为安光出头,即便他是占理的一边。
赵怀玉见此情形,更是得意,盯着安光道:“安兄弟,你敢当着老东家的面,再说一遍,你儿子安永淳刚刚说出的法子,是老东家留下来的么?”
在众多乡绅众目睽睽之下,在赵怀玉的咄咄逼人之下,以安光的迂直的性子,无论如何也说不了谎话,“不错,小子刚刚所说的办法,确实并非家父所留。”
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呼,大多士绅反倒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安光。安光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
就在此时,安永淳主动站了出来,冲着众多乡绅拱手道:“诸位叔伯,小子无状,口出狂言,还请诸位叔伯赎罪。家父身体不适,今日之事要不暂且做吧。安家愿意每家赔偿二十两银子,暂且算作请诸位叔伯喝茶赔罪。诸位叔伯,今日请回吧。”
众乡绅还未来得急说话,赵怀玉不依不饶道:“别。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们这些乡绅算什么?你的家奴么?更何况,长辈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随即转头有对安光道:“安兄弟,既然那不是老东家留下的,那这等害人的法子自然也就不能用了。要不还依着我刚刚说的,八两银子一亩?
若是安兄弟觉得太低,我做主,九两银子一亩?你看如何?这个价格既然从哥哥口中说出,那哥哥就有把握让他们按这个价格给现银。若是他们还差着不愿给,这个银子哥哥先帮他们垫着,你看如何?”
安光低头不语,他虽然迂腐了些,但却也不傻。什么才是为他好,他还是能区分个明白。若是真答应了他,整个安家一百八十多顷,一万八千多亩上好的水田,就只能换的区区十六万多两银子。
这么点银子,如何能跟楚王府的人交代?惹怒了楚王府的人,安家如何还有好下场?
赵怀玉看到安光这个模样,不耐烦道:“答不答应你倒是给句实话啊?你想想,按照九两银子一亩来算,他们这些乡绅转眼之间就能将十六七万两银子拉到安家大院。
加上你们安家剩下的存银,再把义鑫升,这个大院都卖出去,怎么着也能凑足两万两银子,这样合在一起,就是十八九万两银子了。
你将这些银子都给楚王府的人,就已经是他们要的东西的两倍价值,按照行规你家跟楚王府也就两清了。从此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受楚王府的威胁,岂不快哉?”
赵怀玉的话,引得安永淳心头一震。他怎么知道楚王府在义鑫升典当的东西的价值?按理说,当初楚王府的盘光祖大闹义鑫升,将义鑫升砸了个精光的事,早就在宁乡城内宣扬的沸沸扬扬。
他赵怀玉能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奇,但其中的价值,连要给楚王府双倍赔偿之事,也都算的分毫不差,这些他又是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他又天眼不成?安永淳将怀疑深深埋藏在心底。
另一方面,安光还未说话,反倒是一旁的王秀才最先忍不住,王秀才为人多多少少有些嫉恶如仇,虽说也免不了有些阴私,但整体来说要比赵怀玉看起来正派的多。
"我王某人活了三十余载,还从未见过要把人往绝路上逼。罢了,罢了。这个田,我王某人不要也罢。“
说吧,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直接将手中的纸笔往桌案上一扔,转头离去。
“罢了,我也不要了。我家田产虽然没有安家多,但也有几十顷,留给子孙足够了。王秀才,你等等我,老夫随你一道。”
“我也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转眼之间,偌大一个偏厅只剩下安光、安永淳,赵怀玉,张材四人而已。赵怀玉面色铁青,没想到平日里那些蝇营狗苟的士绅大户,竟然也有如此决绝的一面。这让赵怀玉的计谋直接泡汤。
现在留给他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便是直接舍弃脸面,直接逼安光低价出售田产。缺点就是不仅名声顶风臭十里,甚至还有极大可能性不会成功。毕竟现在天下虽有骚乱,但大体上依旧保持平静。
大夏的官
府还在运作,抢夺民财之事,楚王府做的,天子做的,就他做不得。他还没那个本事,能够操作官府,操作简从。
另外就是暂时认栽。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安光一日没将楚王府的东西还回去,楚王府就一日逼迫他。直到他家破人亡不可。甚至于他也可以做些手段,加快这一事件的进程。
思索再三,赵怀玉终究还是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选择暂且避让,以图将来。
“罢了。原本我也是好意,安兄弟正好有意出售田产,其他人正好有意收购。我寻思着中间做个中人,替你们撮合这桩生意。没想到到头来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