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瓒微愣,又听童道:“四郎若是提心,我再去仔细打听?”
“不必。”
“四郎?”
“流言来得不明不白,定不可信。”
“但是……”
“明日就是殿试,不好旁生枝节。若是旁人说,就听一耳朵,不要去刻意打听。”
“是。”
童点头,没有再多说。
自进京后,四郎的心思越来越深,越来越难猜。遇上大小事端,均是举重若轻,随手就能化解。自己不是机灵人,万不能自作聪明,给四郎惹上麻烦。
童定下心,杨瓒却是心头发沉。
谢丕,进士及第,己未年舞弊……
流言来得奇怪,背后是否有指使之人,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纸上已落下一行字。
“拿去烧掉。”
看着纸团在火光中消失,杨瓒的眉头越皱越深。
乾清宫内,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跪在御案前,弘治帝靠在椅背上,面带沉怒。
宁瑾躬身在一旁伺候,瞅着皇帝的脸色,不自觉的忧心。
天子难得有些精神,看似龙体将愈,却是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这还有没有头?
是哪个王八羔子好胆,竟搅出这摊浑水?
要是让他知道,必让其到东厂刑房住上十天半个月,鞭子烙铁挨个尝!
“可查清流言源头?”
“回陛下,据臣查证,事发春风楼,是几个落第举子酒后无状,被大茶壶听到,经城内小贩乞丐、三教九流的口,才传扬来开。”
“春风楼?”
牟斌有些牙酸,没料到弘治帝的关注点在这里。
“回陛下,是家青楼。”
青楼,顾名思义,妓院。
弘治帝大怒。
朝廷有令,不许官员狎妓。虽是春闱落第,亦是乡试举人,有派官的资格。
京城之内,明目张胆的违反朝廷禁令,甚至口出妄言,诋毁今科贡士,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己未年舞弊案颇有隐情,是弘治帝的一块心病,厂卫和内阁都不敢轻易提起,生怕引得天子心气不顺,大发雷霆。
现下倒好,不知哪个活够了的宵小,把这件事拿出来传扬!纵然是厚道人的牟斌,此刻也气得牙痒,找出主谋,必要给他松松骨头!
几个落第举子酒后失言,隔日便传遍京城?
哪有那么巧!
“查,给朕查!”
“臣遵旨!”
牟斌领命退下,弘治帝连连咳嗽,服过半盏温水才勉强压下。
喝着太医院的药,用着道士炼的丹,连茶都不能多饮一口,唯恐冲了药性。
“宁老伴。”
“奴婢在。”
“你可记得复试当日,朕和谢先生说的话?”
宁瑾微顿,心中一咯噔。
“陛下当日精神好,夸了谢大学士的麒麟儿。”
“恩。”弘治帝点点头,又咳嗽几声,用布巾拭过嘴,继续道,“你在宫内查查,除了你和扶老伴,当日伺候的都还有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