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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初交锋 (第1/4页)

李东阳当先,杨瓒落后半步,一路走进渊阁。见刘健、谢迁均在值房内,思及李阁老方才所言,更觉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这是要三堂会审?

知道比喻不恰当,却控制不住类似的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暗暗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杨瓒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翰林院侍读杨瓒,见过刘阁老,见过谢阁老。”

刘健安坐不动,面上看不出喜怒。

谢迁微微颔首,态度有几分亲切。

因杨瓒与谢丕是同年,又同列三鼎甲,彼此的关系算得上不错,谢迁对杨瓒自然有几分“亲切”。

“杨侍读且坐。”

同年,同榜,都是人脉。

谢阁老丰姿俊朗,高情逸态,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否则也不会高居内阁,成为庙堂鼎臣。

“三位阁老当前,下官惶恐。”

杨瓒谢过,不敢坐实,只蹭着椅子边。

很快,有吏敲门,送上热茶。

待值房的门关上,李东阳和谢迁自顾品茶,刘健当先开口,道:“请杨侍读至此,实有事询问,非言辞训诫,无需紧张。”

刘阁老的话不错,奈何表情过于严肃,眉间纹深如沟壑。

杨瓒面上保持平静,手心隐隐冒汗。

在三位阁臣面前,竟比面对弘治帝还要紧张。至于朱厚照……还是不要去想,免得“大不敬”。

“阁老相询,下官必知无不言。”

杨瓒再次起身,端正行礼。

见到杨瓒表现,李东阳和谢迁暗中交换眼色,都有几分满意。刘阁老也不免点头。

年纪虽小,心性却是沉稳。坐在渊阁中,面对三人能方寸不乱,实是难得。先帝知人善用,果然没错。

只不过……

刘健抚过颌下长须,没错过杨瓒瞬间的僵硬,笑意隐入眼底。

论起朝堂经验,同上官奏对,还是嫩了些。

“老夫三人请你前来,实为此篇策论。”

杨瓒抬起头,见刘健自身后架上取下一只木盒,盒中尽是今科进士的章。其中一篇,即是杨瓒交给谢丕,又经谢丕送至谢阁老手中的农商策论。

“此甚好。虽有冒进不足之处,却不乏可行之议。”刘健道,“尤以南北粮秣运输最善。”

杨瓒想过多种可能,始终没有想到这种。

李阁老亲往“抓”人,不问金尺,不问牙牌,也不问他在乾清宫中的“无状”,更不问今日天子不上早朝,改上午朝的因由,只问这篇农商策论?

说不通,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抿了抿嘴唇,脑子里缠成线团,额际一阵阵抽痛。

无论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无论三位阁老真实意图为何,最好的应对办法,唯有问什么答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至万无一失,至少不会犯下大错。

深吸一口气,杨瓒起身,恭敬道:“南北粮秣运输,下官确有几分浅见。然钝口拙腮,有言不逮意之处,还请阁老见谅。”

“无碍。”刘健道,“关系国家经济,当直言勿讳。”

“如此,下官斗胆。”

策论写在入值翰林院之后,弘治帝大行之前,距今已两月有余。大致的内容,杨瓒都还记得。关乎漕运的观点,今日看来,实在有许多不足之处。

在翰林院抄录之余,杨瓒曾翻阅过早年卷。读到漕运相关,更借户部观政之机,向户部郎中请教。得悉内情之后,心中生出诸多情绪,委实难以言喻。

国朝开立以来,官场自有一套规则,上治下法,延续百年。别说他当时只是翰林院七品编修,换到今日的从五品,也轻易触碰不得。

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论究此事。未料到,内阁三位相公竟向他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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