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着禁军离开狩猎场的时候,李攸特意瞄了北燕人的营帐一眼,结果发现,有两个人正围着篝火,帐篷中不知还有没有人在。
魏帝并没有立刻接见李攸,这倒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一旦见了面,此案就必须有个定论,但定论这玩意,又岂是能在顷刻间就定下的?
李攸倒也并没有因此而对这宦官大吼,他十分善解人意地将一个锦囊递给这宦官,并告诉他,这大头可是他的挚友亲朋,务必给他一个公道,然后就带着秋兰和张牛回府了。
“可把我给吓死了,你们没事吧?!”
十公主似是被吓得不轻,围着李攸又看又抱的,抱够了,又叫人端来盐水,给三人压惊。压完惊,她又亲手拿起交子,递给张牛和秋兰,以表彰他们保护李攸的功劳。
半个时辰后,小两口才终于有了推心置腹的机会。
“想以此咬死安成王,是不可能的。”李攸道,“大头虽然看见,钱壮和燕虏私下交谈,可他和钱壮,现在都死了。”
“那杀死大头的箭呢?”十公主问,“是否能证明什么?”
“这种箭,都是兵部武部司监制的箭矢,昨天参与狩猎的人,都有。而且,我看过钱壮和大头身上的伤口,都是被这种箭所伤。”李攸道。
十公主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辩驳称,钱壮听见有熊袭击你们,遂赶来相助,结果被大头误以为是别的猛兽,并攻击。钱壮以为,有人要害他,所以还手。最后,造成了这一惨剧?”
李攸托着腮帮想了一会,又道:“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大头还活着,指不定他们还能反咬一口,钱壮来救援,反被我们所杀呢。”
“真是滴水不漏啊。”十公主感慨道,“对了,你说地上还发现了第三人的血?”
“是,我怀疑是燕虏。”李攸道,“昨晚,我们能感觉到,林子里有两把弓在攻击我们。但现在只死了一个钱壮。”
“如果死的人,是燕虏的武士,那还好说。现在,父皇只会选择,息事宁人。”十公主道。
“是,而且所有人都会支持圣人的这个决定。”李攸道,“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提一个,圣人能接受的,且对我们也算是有利的条件。”
十公主眸眼连转,而后忽地一亮:“把你调到益州去如何?”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隆福公主也想让我去益州?”李攸恍然大悟,“真没想到,他们明面上是想对付临川王,实际上还是想对付我们。”
“其实,只要你到了益州,就必须先对付刺史卢兴。”十公主道。
“这卢兴可是景升的人?”李攸问。
十公主点点头:“是,冯先生外放之后,景升就将益州的刺史和各郡的太守都换了,现在益州的官吏,基本都是他的门生。”
“怪不得,你会让我先去越州,不然我以一个无名小辈的身份去了益州,也是死路一条。”李攸道。
虽然,在李攸眼中,他在越州也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绩,但奈何贺乔年是真兄弟,用命来抬高李攸的身价——一个将上万贼寇“赶”回大海,一个被燕虏打得身死城破。两事同期,李攸想不成“名”都难。
“只是现在徐州沦陷,隆福和王景之也有可能,趁机举荐你驻守合肥。”十公主道。
“万万不可!”李攸断然拒绝,毕竟,就他现在这水平,要是真的与燕虏交战,是能成为这个时空中的马谡的。
“放心,景升并非庸人,他定会安排真正的勇将,驻守合肥的。”十公主莞尔道,“只是,你到了益州之后,打算做些什么?”
“劝课农桑。”李攸道,“刘家在益州,应该有不少堡坞吧?”
“是。”十公主点点头,“加起来,一共有八个,五千余人的样子。”
“这么多?”李攸大骇,毕竟虞家坞中,也不过八、九百人,可在李攸眼中,就已经是震撼了。
“多吗?景升在江左,有良田二十七万顷,供养门客数万。王景之家族,在荆州有良田十七万顷,蓄养童仆万人。跟他们相比,刘家不过寒门罢了。”
李攸听到这,心中只想也哄堂大孝一回,把李朔揪起来问: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们家的童仆呢?门客呢?家丁呢?义子呢?死士呢!!!
“什么都别说了,就我们现在的实力,景升挥挥手,我们就灰飞烟灭了。”李攸道,“所以,我现在的策略,只有九个字:高筑墙,广积粮,不出头。”
“夫君的意思是,我们就躲到临川王背后去?”十公主眨着水灵灵的眼眸问。
“嗯,现在安成王势力大,所以,只能与临川王联手。”李攸道。
“这次秋猎,我们退出了,安成王一身腥,胜者只能是临川王。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里,安成王最大的敌人,就是临川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谁也吃不掉谁。”
“明白!”
十公主当真是雷厉风行,计策刚商定,就出门落实去了,那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李攸留啊,害得李攸只得去找秘……嗯,还是秋兰好,既左肩挑工作,右肩挑生活。
不过,李攸的计策,又被打断了,因为洪泽回来了。
“驸马,池延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洪泽道,“这里还有一封,刘将军捎来的信。”
李攸接过信一看,刘定远说,新的刺史已经到任,他想重建越州的军队,所以请刘定远写信向李攸询问计策。
阅过信后,李攸开始权衡利弊。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将这三百亲兵带到益州去,好处是他一到益州,就有了能让卢兴抖三抖的力量。但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沿途的州郡,可不一定放行,就算放行,由于御史台在景升手里。
而一旦景升示意御史们煽风点火,李攸指不定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