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调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不过不是沈家,而是厂里另外两家。 对沈家,他们也查出了一些问题。 据制药厂所调查的结果显示,沈家分房,是厂领导直接批准的。 至于原因,也简单,她生了一个好女儿,下乡插队后为国家立了功。 不仅如此,他女儿带领一个贫困大队,办了制糖厂,罐头厂,养殖场,受到了上面的直接关注。 有这样一个女儿,沈玉清想低调都不行。 领导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便让人去查沈玉清,沈玉清进制药厂二十多年,从未出过错,团结同志,业绩突出,能力优秀,勤勤恳恳工作,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然而,就这样一位好同志,还住在大杂院里,连一套房子都没有,比沈玉清能力差的都有房子,沈玉清该有。 领导不满,就联系制药厂的厂长,让他们关注一下沈玉清,还特意提醒,年底该给沈家分套房。 勤勤恳恳工作的人,就应该得到上级的重视。 这才有了,厂领导找沈玉清谈分房之事。 不仅如此,他们还查到,沈家与萧老有些关系,沈家的女主人,是萧老的女儿,很得萧老重视,萧老经常上门。 萧老是谁,那是开国功臣,上过战场,打死过鬼子,立下赫赫战功。 这样的人与沈家有关系,而沈玉清从来没说过。 沈玉清的为人,更让厂领导高看,立刻把他提升为新车间主任。 这个车间,是新增加的车间,车间主任一直空着,许多人都盯着呢,结果,便宜了陈玉清。 这一结果,谁能想得到,看着沈家又得了好处,谁能不气? 沈玉清是籍籍无名之辈,最后竟成了新车间的车间主任,成了制药厂高级管理人员。 不服气的人就来打探,这沈玉清到底有什么本事,进入了领导的眼。 也不知调查处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把沈玉清的背景告诉了某些人。 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日,制药厂都知道沈玉清有背景,当上新车间主任,也是因为背景关系。 有些人不服气,就找厂领导告状,说沈玉清用不正当手段,当上了车间主任。 厂领导直接召开全厂工人大会。 会议上着重说了沈玉清的事。 “ 沈同志是个好同志,能走到今天,全凭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并没有靠任何人。”厂领导顿了顿,“ 他思想觉悟高,教出来的儿女很优秀,尤其是大女儿沈黎,曾为国家作出贡献,支援国家建设,主动下乡插队,带领一个大队,走向富裕的道路。这样的人,要是不能成为车间主任,我第一个不赞同。” 话落,又让人给沈玉清发奖状和奖品。 奖品是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崭新的,车尾贴着红纸,上面写着“奖 ”字。 沈玉清站在讲台上,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他能领到奖状和奖品,还是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厂领导让沈玉清说几句。 沈玉清有些胆怯,对着话筒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 厂领导鼓励他,让他随便说,不用害怕,都是自己人。 制药厂是个几千人的大厂子,也是一个小型社会。 有嫉妒沈玉清,告状的,也有和沈玉清交好的,看到他站在领奖台上,真心为沈玉清高兴。 那些人一面鼓掌,一面让沈玉清说几句大胆发言。 沈玉清拿起话筒,忐忑发言,说了几句,把话筒给领导。 回到家,沈玉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妈呀,我太紧张了,心都要跳出来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看见乌泱泱的人头了。” 那么多人盯着他,还有那么多领导,能说出来话就不错了。 沈黎端着菜进屋,正好听见这句话,找到瓷缸子,给沈玉清倒了杯水:“爸,恭喜你,成了车间主任。” 工资得往上涨一张,他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沈玉清是个小组长,没当过车间主任,还有些忐忑:“我怕自己做不好。” “谁生下来就会,不会慢慢学呗,不就是管人,你要是不会,就跟咱闺女学,她现在是大队长,可厉害了,管着一个大队呢,那可是好几百人呢,不比你一个车间主任差。”陈桂珍走过来坐下。 她现在行动自如,都可以去上班了。 <
r> 沈黎让她过了年再去,左右也没多少天了,陈桂珍年前就不打算去上班,在家给孩子做鞋做衣服。 已经做了好几套,几个孩子都高兴,天天问衣服鞋子做好了没有。 沈黎:“其实也没有什么秘诀,以身作则就好。还有说话留一半,不要把话说死,要用心去看人,爸,您是聪明人,一学就会,不用我多说。” 三人说着话,沈珂几个放学回来,就问吃什么。 陈桂珍有些气,又有些想笑:“就知道吃,回来就问吃什么,要是不吃肉,你是不是就不吃了?” 沈珂嘿嘿一笑:“我姐在家,肯定有肉。” 大姐说了,让他们吃好吃饱,好好长个,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 他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沈黎乐了:“今儿吃清淡一些的。” 沈珂当即变了脸,又听沈黎说:“就吃白水煮大虾吧,蘸蒜末吃也好吃。” “我就知道大姐最好了。”大虾虽没有猪肉好吃,那也是肉。 沈蕊几个都白他一眼。 沈黎又说:“咱们要搬家了,等搬了新家,咱们再大吃一顿。” 顿了顿,又把沈父得奖的事说了。 沈蕊几个拍手叫好,新房子终于下来了,不用被收回去了。 翠花婶子去厂里告,后来有调查组来,他们都担心房子被收回去。 没想到,房子没有被收回去,爸爸还当了车间主任,得了奖,这都亏了翠花婶子。 想想都觉得解气。 要是没有她,他们家还占不到便宜呢。 他们早就想搬走了,唯一舍不下的是王奶奶。 这时传来翠花的骂声,她就是觉得沈家分房,用了不正当手段。 沈黎开门,看着院子里的翠花:“婶子,您就别费口舌了,你骂也骂了,告也告了,房子还是我们家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房子就该是我们家的。不仅如此,我爸还成了制药厂的制车间主任,厂里奖励了一辆自行车,领导慧眼如炬,群众的眼睛雪亮,容不得弄虚作假。” 她笑了笑,道:“这都多亏了婶子,要不是您,我家哪有这福气。谢谢婶子了,改明儿做肉菜,一定给您送一碗去。” 翠花啐一口:“你们肯定托了关系。你们家有关系,领导都包庇你们。” 沈黎不想理她,冷笑一声:“你要是再骂,我可要报警了,就说你扰民,污人清白。” 翠花还想说,被她男人拉走了。 他男人直接把她拉到屋里。 “你快闭嘴吧,别再给我找麻烦了,还嫌惹得麻烦不够大吗。”他男人甩开她,气冲冲道。 就是媳妇这一告,有两家丢了房子,其中一个还是他领导,不仅如此,领导还被降级处分。 领导能不记恨他吗。 她这一闹不要紧,人家高升了,他得罪了不少人,别人看见他,都绕道走。 他现在人见人烦,都成了狗不理了。 这几日,他过得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跟孙子似的,逢人就赔笑。 媳妇倒好,不知反省,还到处惹麻烦。 怪不得古人说,娶妻当娶贤。 当初,他怎么就去了这么一个棒槌。 长得不咋地,还尽会惹麻烦。 吃了饭,门外有人喊沈玉清和陈桂珍。 沈黎放下碗:“妈,你们还没吃完,我去看看。” 她出去遇到了萧老的警卫员。 大家见过几次,还算认识。 沈黎见他提着都东西,直接道:“你把东西提回去吧,赔礼已经给了,再给就多了,我们不需要。” “这不是赔礼,这是谢礼,这是那条鱼的谢礼,首长知道,那条鱼是你们家给的。”小王笑着,就要把东西提到屋里去。 沈黎不想承认,假装不知道:“什么鱼,我们不知道。你快把东西提走吧,我们真不需要。” 这些都是高档礼品,很难买,仓里都有,沈黎还真不稀罕。 萧老年纪大了,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小王:“那条大马哈鱼肯定是你们家给的,首长说味道很好,他不能白吃,非要给回礼。这是我的任务,要是完不成任务,首长该怪我了,同志,您可不能让我犯错误。” 跟着首长这么多年,他就没见首长掉过泪。 那天知道鱼是陈桂珍送的,首长流泪了,还说自己生了一个好女儿
。 本来,首长以为鱼是萧燕语让人送的,他给萧燕语打电话,知道压根不是。 萧燕语还在电话里抱怨,说程元谨对她避而不见,整天在训练区。 萧老让萧燕语回来,萧燕语根本不来,还怪首长打电话。 首长又气又怒,想到另一个女儿,就哭了,还说大女儿孝顺,品行好,像原配妻子。 小王不敢吱声,这是首长的家务事,轮不到他插嘴。 沈黎拦住小王,坚决不要。 小王恳求,说他们不收,自己就不走了,完不成任务,首长会惩罚他。 沈黎不想难为小王,留下了东西,不过回去拿了些松子野核桃,水果干让小王带上。 小王带着东西,喜滋滋走了,带东西回去,首长肯定高兴。 萧老看到东西,没看眼小,还带到了办公室,向人炫耀,说自己长女一家给的。 这是惦记自己呢。 陈桂珍看着东西,叹气:“这一来一回的,关系越走越近。” 沈黎想开了:“近就近吧,有些东西割舍不断,尤其是血缘关系,他将来老了,需要人照顾,妈真能狠心不照顾。” 她妈心软,肯定做不到。 陈桂珍沉默,说实话,她做不到。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让沈玉清去接陈母,来吃顿饭,顺便说说萧老的事。 沈玉清没耽搁,答应一声,骑车向外走。 沈黎扶着陈桂珍回家:“妈,咱们顺其自然吧。” 萧老是开国功臣,她舍不得这样的人伤心。 再说,家人需要萧老照顾,冯雅娟一日没死,她一日不安心。 以冯雅娟的心机手段,肯定还有后招。 陈桂珍嗯了一声。 陈母来得很快,路上,她听沈玉清说了小王送礼的事,也知道女儿在纠结什么。 有些东西撇不开,斩不断。 再次见到萧老的那一刻,陈母就知道,血缘关系斩不断。 沈黎听见声音走出来,扶着陈母进屋:“姥,您最近还好吧。” “好好好,一天一杯奶,一杯麦乳精的,我都胖了,该好好减肥了。”陈母扶着沈黎的胳膊。 几个孩子见陈母来了,都出来围着她喊姥姥。 陈母挨个摸着孩子们的头:“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说着从兜里拿出大白兔,一人发一颗,让她们去玩。 到了屋里,沈黎给陈母倒水,递给她:“姥,您也看到了,我妈真没事了。要是有事儿能不和您说。我大舅怎么样了?” “你大舅去厂里上班了,腿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利索,走慢了看不出来跛脚。”陈母笑眯眯的,“咱们小黎就是厉害,把你舅舅的腿治好了,医生当时怎么说的,说你舅舅就算好了,也会瘸腿,他们就是医术不精。” 陈桂珍很赞同这话:“可不是,我们小黎就是厉害,我的病也是小黎治好的,这些日子,没少给人看病,一分钱,附近的邻居都喜欢咱们小黎。” 陈母脸上尽是骄傲,很快话题到了萧老身上:“他那人,我清楚,并非无情,当时就是被冯雅娟骗了,那个女人,亏我当初对她那么好,原来这么恶毒。” 她想想就后悔,当初怎么和冯雅娟成了朋友? 冯雅娟家境一般,对她百般讨好,又处处装可怜,她一时心软,竟着了那人的道。 陈桂珍对冯雅娟还有些印象,问陈母:“她就是冯阿姨?” 当初对他们挺好,每次见他们都带礼物,没想到这么恶毒。 人心隔肚皮,这话一点儿不假。 “就是她,装得像个好人,是我看走了眼。”陈母道。 沈黎问起了萧老:“咱们要和外公来往吗?” 其实她向来往的,不是沈黎攀附权贵,而是过了年她要去插队,燕京没人看顾,她着实不放心。 冯雅娟虽然被判了刑,可她还有二女儿,谁知儿女会不会报复,她觉得,冯雅娟不会善罢甘休。 有萧老看顾,谁也不敢动他们家。 陈母叹息:“来往吧,不来往又能怎么样,将来他老了,病了,需要咱们去看他,咱们还能不去,再说,他如今当了大官,有他护着,没人动你们。” 起码萧老有生之年,没人敢动陈家和沈家。 陈母也怕冯雅娟的儿子报复。 外婆难得来一趟,沈黎想做顿好的,陈母节省惯
了,让沈黎不用麻烦,简单做一点儿就行,要是做太多,她就不在这里吃了。 沈黎不想委屈陈母,做了地锅鲶鱼,鲶鱼没有刺儿,也鲜嫩,最适合老人家吃。 还没开始做,陈桂香来了,眼睛是红的,明显哭过。 沈黎问:“小姨,你这是怎么了,孙家又欺负你了?” 闻言,陈桂香直接落泪,委屈道:“妈,我想离婚。” 沈黎脸沉了下来。 这是发生了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