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合上盖子，抬眼看沈槐山：“你就说要不要吧，不要我带走了。” 她笃定沈槐山要，没有中医能拒绝这么好的东西。 这可是上等的药材。 沈槐山都不带犹豫的：“要要要。” 生怕慢了，沈黎就不卖了，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这些年份都不低，有价无市，可以说价值连城，你真要卖给我？” 这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沈黎很干脆：“卖。” 沈槐山真想都要了，可惜没那么多钱，不过他有四合院，铺面，郊区还有一个庄子，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留着，也招人眼，还不如都卖了。 他情缘便宜眼前人，也不便宜那帮忘恩负义的儿女。 沈槐山轻咳一声：“我暂时没那么多钱，用宅子和你换，你看成吗？” 沈黎点头：“行。” 在沈黎看来，这也是沈槐山吃亏了，毕竟她不缺这东西，仓多得是，年份高的更是有许多。 要是让沈槐山知道了，肯定要气得吐血。 最后，除去开始的四合院，沈槐山又给沈黎三套四合院，一个铺面，一个郊外的庄子。 沈槐山有门路，过户也快，不到半天时间，四套四合院，一个铺面，一个庄子全部到了沈黎名下。 这些开始被收走，沈槐山平反，又还了回来。 沈黎觉得沈槐山吃亏了，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灵芝，给沈槐山：“这个送你了，我走了。” 说着直接出去，沈槐山盯着碗口大的灵芝，久久无法言语。 这孩子，果真是个重情义的。 她把药材全卖了吗，肯定不是。 自己知道人参的价值，沈黎更知道，这丫头肯定有存货，还是最好的。 想到这些，沈槐山咧嘴笑了，以后找这东西，越算有门路了。 沈黎出了医院，感觉无事，就在街上溜达， 街上贴着大字报，不是打到这个，就是打到那个，还有学生串联，红小兵打砸，当真是乱。 现在是一九六七年，恢复正常还有近十年时间，慢慢等吧。 沈黎想到里，不免有些惋惜，就想做点什么。 她想到了废品收购站，捡漏不见得，高中的课本及资料应该有不少，将来不好找，不如现在藏起来。 如此一想，沈黎心思一动，直接去了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离沈家有些远，沈黎骑自行车去的，看门的是个大爷，她给了一包点心，两个苹果，直接进去。 到了废品收购站，如沈黎想的那样，多半是废旧的籍报纸，医，高中课本，外国名著，中国名著，数不胜数。 她进去挑挑拣拣，选了不少学习资料，还有医，名著等，都收到了仓中。 这时候系统醒了，问沈黎【宿主，你倒腾什么东西呢，净往里放垃圾，真把仓当回收站了。】 沈黎冷嗤，用意念和系统交流：我正在废品回收站，找一些资料。你不是在沉睡吗？继续沉睡就好，不用管我。 系统【我这是被人嫌弃了。】 沈黎：算你有自知之明。 系统不说话，继续沉睡。 找了大半天，沈黎不仅找了许多，还找了几个盒子，她没打开，不过猜测里面有好东西，通通收进空间。 最后，沈黎象征性选了几本，到了门口给大爷一块钱：“大爷，我过两日还来，您看成吗？” 看在东西的份上，大爷很和善，直接说行。 沈黎提着东西回家，把盒子拿出来，准备研究一番。 现在他们住制药厂家属院，独门独户，倒是能防人。 陈桂珍走过来，见沈黎在开木盒子，就问是什么。 沈黎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废品收购站捡的，感觉是好东西，就拿回来了。” 话音未落，盒子被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金灿灿的，差点闪瞎了人的眼睛。 大黄鱼，金银首饰，满满一盒子。 沈黎不为所动，也目露欣慰，果然有好东西。 这盒子有机关，好像是鲁班锁。沈黎弄了半天才弄开，应该是打不开，才被保存下来。 陈桂珍惊得哑口无言，半晌回神，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快把盒子盖上，别让人看见了。” 闺女这运气，也太好了些。 沈黎把东西拿出
来：“妈，这是咱家，关着门呢，您怕什么，放心吧。” 陈桂珍还是不放心：“我以为这是大杂院呢，人能突然闯进来。” 话音未落，门响了。吓得陈桂珍一个激灵，下意识关上盒子。 沈黎看了看客厅的表：“放心吧，是我爸。” 沈玉清进来；“怎么了，喊我有事儿吗？” 沈黎笑了：“有事。” 打开盒子，让沈玉清看。 沈玉清看清楚，也无法言语，指了指大黄鱼：“这，哪里来的，你们抢劫了？” 沈黎说了去回收站的事。 沈玉清让沈黎把东西收好，这东西扎眼，千万不能拿出去，要是被人看见，可了不得。 沈黎把盒子给陈桂珍：“妈，你收起来吧。将来买套房子，咱们家人多，这房子是真小。” 这些东西都该还给国家，她用别的东西还，粮食，药品，布匹，不管什么，都很紧缺。 要是有条件，她想买一块地，给弟弟妹妹一人盖一处四合院。 沈黎没想到，她这一想法，后来实现了，因为房子的事，闹出了不少事儿。 话题扯远了，陈桂珍望着大黄鱼，心里发颤，连连摆手：“这东西不能放家里，会惹来麻烦的。” 沈玉清心里也发怵，可看着沈黎把盒子一个个打开，不是小黄鱼就是名贵首饰，就是翡翠镯子，宝石戒指项链，沈玉清和陈桂珍彻底无言。 他们又怕孩子们突然回来，看见这些东西不好解释，连忙收起来，放到他们屋里去。 她刚收好东西，几个孩子就回来了，嚷着肚子饿，要吃饭。 陈桂珍做饭，虽不如沈黎做得好吃，也有几片肉，白菜炖肉，配上二合面饼子，大家吃得也很香。 以后的几天，沈黎不是在大街上转悠，就是去回收站看看，这期间淘了不少好东西。 贵重木材的桌椅，字画等等。 她仗着仓大，选了许多，不管是什么，都往仓里放，系统抗议无效，不再管沈黎。 沈黎想着，革命结束后捐出去，也算为国家做贡献了。 这日，从废品收购站出来，沈黎路过一家四合院，远远就听到了哭闹的声音。 门口站了不少人，看着四合院里面，摇头叹息。 沈黎就站在不远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不是很高傲吗，当年情缘嫁给他，也不愿意嫁给我，我求了你多少次，低三下四，舍尽了脸面，现在怎么样，跟着他，倒霉了吧。当年，他不就是比我长得好，比我家地位高。再看看现在，我们吴家，谁能比得上。” 随后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让这些人都滚。 他就算犯了错，也有组织审判，不需要他们来落井下石。 再然后是孩子的哭声，不止一个，很是凄惨。 沈黎听不下去，转身离去，猛然间，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声，随后是凄惨的哭声。 步子远去，沈黎故意忽略后面的声音。 这个世道，太多这样的人，她想管，也管不过来，不仅如此，还会惹祸上身。 她最想做的，是想让家人平安。 回到家，沈黎心不在焉，耳边是孩子凄惨的哭声。 家人都看出来了，问沈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身体不舒服，尽快去医院。 沈黎摇头：“我没事儿，回来的路上遇上小红兵抄家，心里难过。” “这种事儿你不要管，离得远远的，你也管不了。”沈玉清道，“学生罢课，老师被批，学校也不是个安生地方。” 沈苒：“我们老师被批了，没人给我们上课了，我都不想去学校了，整天嚷着□□，一点儿意思没有。” 还不如多看两道题呢。 沈萍道：“我们英语老师被□□了，说她是资本家小姐，很多老师都被□□了，学校里可乱了。” “你们别去学校了，在家学习吧。”沈黎道，“等稳定下来再去上学，小红兵什么，你们不要去做，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否则，我不饶你们。” 几个孩子连连保证，沈玉清也给孩子们做思想课，让他们安心学习，将来有机会参加高考。 饭后，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耳边总能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沈黎索性起床，准备去外面走走。 沈苒和沈萍问沈黎做什么去。 “随便走走，你们睡吧。”沈黎往外走。 <
> 沈玉清和陈桂珍也出来，大晚上的，让沈黎不要出去了，太不安全。 沈黎笑了：“爸妈，你们睡吧，我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 关上门出去。 然而，她一晚上没有回来。 沈黎出了制药厂家属院，去了白日里经过的四合院。 站在四合院门口，还能听到隐隐的哭声。 她犹豫要不要进去，门打开，出来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 沈黎往后退了退，站在墙角阴影处，女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 “你决定了？”男人抽着烟，明明灭灭间，沈黎看清了他的脸，这人三十多岁，有些秃顶，看着四十岁的样子。 女人很漂亮，三十多岁，看着像二十多岁，风韵犹存，是少女没有的韵味。 她低头，嗯了一声。 男人又问：“你的孩子怎么办？” 女人回头，看着门口：“他们有亲人，那些人会管他们的。” 男人嗤笑：“徐家完了，你觉得谁会管他们？” 突然，男人抬手捏着女人的下巴：“你回头很好，当初你就不该嫁给徐前进，他死了也好，就没人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话落，一个男孩跑出来，抓住女人的胳膊：“妈，你别走，你走了，弟弟妹妹怎么办，妹妹才三岁多，她需要妈妈。” 女人没说话，甩开了男孩儿的手：“你爷爷会来接你们，你们跟你爷爷走吧。” 男人笑了：“这就对了，将来我们会有孩子的。” 男孩不敢置信，哭着喊妈妈，让女人不要离开。 可女人推开男孩，决然跟男人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男孩被他推倒在地，坐在地上，哭着喊着让女人留下。那声音撕心裂肺。 女人的身影很快没入黑夜中，直至再也看不见。 沈黎叹息：这个女人当真是心狠，不配拥有孩子。 男孩起来，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不言不语，呆呆愣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又一个男孩出来，拉着第一个男孩喊哥，说妹妹饿了，要大男孩给妹妹充奶粉。 大男孩哭出声：“咱家没奶粉了，奶粉被人拿走了。” “那妹妹吃什么？”小男哭了，“咱妈呢，她给妹妹买奶粉去了吗？” 大男孩摇头，泪流不止。 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妈跟一个男人走了，再也不要他们了。 屋内传来小女孩的哭声，可能太饿，扯着嗓子在喊。 沈黎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们。” 听那人的意思，这家人姓徐。 不知和徐雷是什么关系，希望没有关系。 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两个男孩吓了一跳，紧紧挨在一起，身子有些发颤，可能是被吓的。 他们警惕看着沈黎：“你想做什么？” “我能帮你们。”沈黎走过去，手里拿着一袋奶粉。 “你要毒死我们？”大男孩眼里带着恐惧。 爸爸死了，妈妈走了。爷爷和叔叔会来接他们的，他们只要等着就好。 沈黎摇头：“我毒死你们做什么，你们的命又不值钱。我是真心想帮你们。” 把奶粉塞给大男孩：“拿去给你妹妹喝吧，你妹妹饿急了。” 大男孩顾不上怀疑，拉着小男孩进屋。 过一会儿，女孩不哭了，大男孩出来，见沈黎还在门口问：“你想要什么？” 他们家什么也没有，东西钱票都被人抢了。 沈黎：“我什么也不要，就是觉得你们需要帮助，这才帮你们一把。” 男孩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说：“你能把我们送到叔叔家去吗？” 沈黎看了看天色：“现在就去？” 当他们站在一个小白楼前，陷入了沉思。 无他，小白楼前有人守着，看样子这家人也出了事。 沈黎问大男孩徐晖：“要去吗？” 徐晖摇头，眼里蓄满泪水：“我叔叔也出了事，我爷爷一定也出事了。姐姐，你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他们会给她带来麻烦。 沈黎把人带到僻静处，问：“真不需要我管吗？” 徐晖摇头：“不用了。” 沈姐姐是好人，他们不能连累沈姐姐。 沈黎摸了摸
他的头：“我或许可以帮你们。” 这家人出了事，大人小孩都跑不了，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下乡劳改，这是最轻的。 沈黎把徐晖兄妹三人送到自己的四合院：“这里没人，我给你们留些吃的，过了年我会下乡插队，到时候没人来找你们，我会带你们走，你们可愿意。” 徐晖红着眼眶：“沈姐姐，我们会连累你。” 他已经九岁了，懂得很多事，现在在闹革命，只要被打倒，别人想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哪有主动帮忙的。 “我在的地方很偏僻，那里虽然也在闹革命，但不如燕京这边厉害，在那里，没人认识你们，你们会很安全。”沈黎顿了顿，“你们愿意跟我走吗，我会照顾你们，把你们当成我的弟弟妹妹一样照顾。” “我们愿意。”徐晖含泪道。 沈黎安顿好徐晖兄妹三人，天已经大亮，她出去买了些生活用品和吃食，嘱咐徐晖几句，才回沈家。 沈玉清见沈黎回来，稍稍放心问沈黎，昨晚去了哪里。 “遇见了一个高中同学，我俩说了一夜的话。”沈黎随意扯了个借口。 临近过年，街上并没有过年的气氛。 革命形势越来越紧张，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打倒的人。 沈黎穿着绿军，胳膊上戴着红袖章，游走在大街小巷里，看见谁家烧，就把要走。 这一幕，吓坏了不少人。 半个月下来，倒是收了不少。 她偶尔去四合院，看看徐晖兄妹三人。 她打探过徐家的情况，徐晖的爸爸和徐雷是亲兄弟，徐家倒台，徐雷和许老爷子不知去向。 沈黎不敢打听，唯恐连累徐晖兄妹三人。 在别人眼中，三个孩子也是不知所踪。 徐雷帮过沈黎，她不会忘恩，一定会护住这三个孩子。 至于他们的母亲，随她去吧。 为了自己的前程，抛夫弃子，也是够绝情的。 临近过年，沈黎往洪山大队打了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 洪胜利告诉沈黎，大队里一切都好。 前两天他给沈黎捎了些东西，让沈黎去火车站拿。这是最后一次捎东西，路不好走，他们不能去市里了。 洪胜利怕沈黎离开，这才经常捎东西过来，就想告诉沈黎，洪山大队富裕，赶紧回来。 沈黎理解，在电话里道了谢，去火车站取东西。 取回东西后，她先去了四合院，分一些东西给徐晖，道：“我打听不到你家的消息，也不敢打听。” 她顿了顿又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们还活着。” 徐晖红了眼眶：“谢谢沈姐姐。” 徐耀也道歉，他五岁，知道很多事。 “不用客气，说起来我和你叔叔是朋友，照顾好你们妹妹，奶粉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再买一些。”沈黎说。 “够了。”徐晖抬头，犹豫片刻问沈黎，“沈姐姐，你是我小叔叔的对象吗？” 为什么这么帮他们。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可能。 妈妈都能抛弃他们，何况是没结婚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