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韵然手里动作一顿:“王爷何必如此说,韵然与王爷才是同路人。”
“倒是忘了,算起来,太子手里也是染了言将军的血。”
王韵然眉头一皱,情绪低落起来,手中动作也慢了几分,陆晋良或是注意到了,抬头,说着:“你哪里做得来这般枯燥事情,后头架里有你喜欢的,你自己看着,待晚膳时,我喊你。”
晋王房里多是兵,王韵然并看不懂,却觉着熟悉,与当年言爹爹房很有些相似,她前前后后地挑挑拣拣了一番,终是选定了几本,四下望着,挑中南边靠窗的软榻,盘腿坐上去,却不知身后陆晋良的视线一直随着她,待她安静地看着,陆晋良才是回到自己手头的公上。
陆晋良处理事务素来最是专注,不知不觉,已是入夜,里头啪嗒一声传来,才是叫他分神,抬头,看外头天色暗了,遂站起身,往里边走去,软榻上,王韵然弯着身子,却是睡着了,炉火紧挨着软榻旁,因着这丫头怕冷,将火移了过来,而此时火盆里烧得正旺的可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孤本,或是拿在手中,待睡着了不慎掉落的,这丫头最晓得挑。
将炉火往外移了几分,陆晋良替她将蜷着的双腿放直,盖上他的狐裘大罩,烛火映衬下,她的脸庞泛着荧光。他就这么挨坐着,看着香甜酣睡的她,心中感情溢满,曾经,他无数次想过这般场景,她是他的妻,夜里,他坐在案边忙碌,她守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岁月流逝,直至白发苍苍。
忍不住伸手拂过她面颊上的发丝,或是陆晋良的举动惊了她,突地侧了个身,嘴里只含糊道了声:“三郎,别闹。”
这句话却是取悦了陆晋良,他唇角裂开,至少在睡梦中,她想着念着的,是他。
起了捉弄心思,他拿过她一缕发,揉着她的眼睑鼻翼,睡梦中的王韵然捱不住,抬手揉了揉鼻翼,却是慢慢睁开眼,入目的,却是陆晋良正襟危坐的背影。
“许是昨儿睡得晚,看着竟困顿起来。”王韵然说着,坐起了身:“这么晚了,不打扰王爷办公,妾身先回去。”
“吃过晚饭再回去。”陆晋良从桌上端了饭菜来,都是王韵然喜欢的吃食,本想推说梨白肯定给自己留了饭的,肚子却不争气咕噜叫了起来,只得尴尬笑了笑,接过碗筷吃了一些。
二人安静吃着饭,却谁都没有说话,最后,王韵然打破沉静,说着:“梨白还在院中等着我,怕要担心了。”
陆晋良却是勾唇一笑:“你在我这儿,丫头们担心什么,怕是巴不得你今夜不回去。”
王韵然脸一红:“胡说什么呢。”
难得看见她如此娇羞模样,竟是这般叫人心悸,再没有心思吃饭,索性将人打横抱起,陆晋良挑眉:“咱们试试,今夜你不回去,可有人来寻你。”
屋外狂风大作,簌簌落雪下了一夜,屋内却是红烛旖旎,一派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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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王韵然再次睁眼,已是天色大亮,身边被褥下已是冰冷,王韵然撑着缓缓坐起,便听见温柔的声音传来:“夫人醒了?”
王韵然认得眼前的侍女,是陆晋良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素锦,遂问着:“王爷呢?”
“夫人怎忘了,王爷今儿开始上朝了。”
王韵然恍悟,很有些不好意思,夫君上朝,她莫说没有起来伺候,更是自个儿睡到日上三竿了......
“王爷吩咐了,等姑娘醒来,喝些暖汤。”素锦端来汤碗,王韵然本就没有大早上喝汤的习惯,再加上闻着淡淡的药香,并没有食欲,遂推开:“不必了。”
素锦却是坚持:“王爷吩咐的,夫人不要为难了奴婢。”
毕竟不是自己身边的丫头,竟叫唤不动,王韵然蹙眉,终是端过汤药,抿了一口,道:“你去嫣然阁传了梨白过来,我习惯她伺候。”
素锦点头应着,很快出去。
等梨白再来时,却是看着王韵然一个人蹲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双手捧着白雪揉成了团,发着呆。
厚重的白雪可以没过脚踝,梨白加快脚步,差些被雪跄着,到王韵然身边赶紧扶起她:“姑娘怎么蹲在这儿,小心染了风寒。”
王韵然也不说话,被梨白牵着走,乖巧得很,更叫梨白奇怪,不过一夜不见,姑娘怎么突地就变傻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