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宋仁和才幽幽转醒,阿十守在床边一见主子醒来,便兴奋的疾呼:“主子醒了,大夫您快来看呀!”
宋仁和清醒后,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他先是进了些水米,紧接着便询问起了杨兆麟的伤势。
阿十他们现在把杨兆麟当作瘟神一般讨厌,要不是他贸然行事,怎么会害的他家主子受这般重的毒。起先阿十只当不知道,并未回复主子的话,宋仁和一再坚持,阿十才没好气的回道:“他能怎么样,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将养一个月也就痊愈了。”
宋仁和听了这话也就安心下来,好在没有让婉婉兄长命丧许州,不然还不知怎么和蓟州侯与婉婉交代。宋仁和过问完杨兆麟的伤情,便再也无力为继,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都城的信鸽和他们在城中的线人几乎是同一日到的许州城,阿十他们这些近卫听到线人说有顶要紧的事情要去禀报,却犹豫了片刻,因为他们并不希望线人进营帐打扰主子休息。可是他们也深知都城中的线人除非顶紧急的大事,根本不会亲自前来报信。于是两相权衡,他们还是将他带了进去。
线人不知主子身负重伤,见主子面色如此苍白,也是怔愣了片刻,直到宋仁和有些疲倦地问道:“可是都城内有何异动?”
这时线人才找回理智迅速将太子逼宫,将府中地女主子们胁迫进宫的事情一一禀报。宋仁和原本还有些精神萎靡,但是一听到这些,便彻底清醒过来。他深呼吸了两次,便掀开了被子下了床。
阿十见主子站起身时,身子还有些摇晃,他赶忙扶住主子,劝解道:“有什么您便吩咐我等去做,我等必会带兵剿灭逼宫的反贼!”
众暗卫一一跪倒在地,劝解道:“请主子三思,万事以身体为重!我等愿为主子赴汤蹈火!”
关于皇位宋仁和是不惧的,毕竟临行前父皇曾单独召见他,将都城的禁卫军虎符交给他,他也在禁卫军中安排了大量的人手,一旦宫中稍有异动,他敢保证太子与皇后必会身首异处。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他一想到此刻婉婉正在战战兢兢的以为自己做了太子的人质,他便有一万个不放心。于是宋仁和不顾众人的劝说,执意上马带兵往都城赶。
就在他即将出发时,青桔派来的信鸽也及时赶到,阿十将信鸽脚下的信递到了主子手中,宋仁和在火把下将信纸展开,只见信中写着:已将消息传与祖父,会尽力拖延,速归。
宋仁和看了信后,将信妥帖的收进怀中,一声令下,大军便立刻开拔,全力朝着都城进发。
这边杨思婉和孙静怡等人被妥帖的送进了宫,皇后娘娘身着朝服,端正的坐在正厅,哪里有半分病容,反倒笑盈盈的请孙静怡和杨思婉落座:“半夜把你们唤进宫,吵到你们了吧。”
孙静怡很少见到这种场面,心中一直在暗暗打鼓,不知该如何作答。
杨思婉心中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毕竟祖父手中仍然手握军权,想必太后轻易动她:“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身子有恙,我等做小辈的自然应当前来侍候。只是不知皇后娘娘哪里不适,可曾找太医看过?”
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率先回话:“太医已经来看过了,只说是有些着凉了,倒也不碍事。只是娘娘身边许久没有贴心之人说说话,心情郁结,太医说还是得多找些贴心之人陪伴,方能使娘娘心情舒畅。”
杨思婉赶忙拉了拉孙静怡的衣衫,示意她与她一起行动。孙静怡看着杨思婉笑盈盈的走到皇后身后,为皇后按起了肩膀,她却仍是僵硬的不知作何反应,杨思婉赶忙吹捧道:“您就是太见外了,我和静怡姐姐自小受您恩惠与宠爱,早就将您当作我们的母亲一般敬爱。若不是怕您嫌我们太聒噪,我们定是要日日来跟您请安。”
皇后本就想将杨思婉当作人质扣压在宫中,本来以为她会如以往一般野性难驯,但是现在看来,自从她嫁为人妇后,倒是温顺了许多。今夜此举本就是为了太子的大业着想,她也无意与她为难,于是皇后娘娘便顺势夸赞起了杨思婉的手艺。
杨思婉笑着谢过了皇后的夸赞,并且极力的向皇后夸赞起了孙静怡的手艺:“皇后娘娘谬赞了,婉婉是习武之人,手还是粗糙了些。静怡姐姐自小通读医术,精通穴位,不如让她来为您按按?”
皇后确实就觉得杨思婉的手劲太大了些,便同意了杨思婉的提议,缓缓倚靠在了榻上,让孙静怡为她按摩头部。
孙静怡确实通晓医理,手艺自然没话说,本来皇后就因为今□□宫之事战战兢兢无法安眠,现如今在孙静怡高超的按摩手法中渐渐合上了眼睛。
皇后身边的女婢们也不知这位三皇子妃有这般手艺,确认了皇后娘娘确实是安睡之后,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两位娘娘。
杨思婉看出她的为难,便笑着说道:“这位姐姐,我们姐妹是前来侍疾的,定是没有偷懒睡觉的道理,可是这长夜漫漫,我们实在是无聊的紧,不如您给我们准备两本解解闷,可好?”
那女婢见她二人确实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提出的要求也不过分,便吩咐人给她们拿来了几本解闷。
这种时候她们哪里看得进啊,可是见杨思婉打开一页页的翻着,身边的女婢们也时不时的监视她们,孙静怡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便也随手拿了一本在面前装装样子。
杨思婉似乎真的看得入神,一页页的翻着页,半晌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好一会儿,她才将手中的籍扔在了桌子上,换了另一本。孙静怡悄悄打量着杨思婉扔在她面前的这本,发现边角处似乎有折痕。
于是孙静怡悄悄打量了一遍四周,见无人看她,便将杨思婉扔过来的拿起来仔细翻阅,见中折角的页中的某些字句下有被人用指甲划过的痕迹。她仔细的看着这些字,小心的拼凑出了一句话:“桌下有针,扎昏皇后,见机行事。”
孙静怡确认好这些字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杨思婉,杨思婉抬起眼眸望着她,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两人从未有过这般交流,但是看着杨思婉平静的模样,孙静怡渐渐镇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待孙静怡借着的掩饰,将桌下的针收进了袖中,紧接着便忐忑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这时正好赶上皇后娘娘口渴,轻轻咳嗽了一声,杨思婉顺势起身,殷勤的接过了皇后婢女手中的茶杯,将皇后娘娘从榻上扶起,将水喂到了皇后娘娘口中。皇后此时还尚未完全清醒,便迷迷糊糊的喝了一小杯,杨思婉见时机成熟,将茶杯递给守在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再倒一杯来。”
待婢女将茶杯倒满,孙静怡便鼓足勇气接过了托盘,走到了皇后榻前,这时杨思婉见孙静怡犹豫不前,便狠狠瞥了她一眼,示意她抓住时机。此刻孙静怡借着托盘的掩饰,趁机弯腰,一把将手指间的银针刺进了皇后的后颈。
皇后还来不及说话,便彻底昏了过去,杨思婉立刻起身扶着皇后的后颈,将她安置回枕头上,还假模假式的为皇后掩了掩被子,以此来掩人耳目。
皇后身边的婢女想要接手,却被杨思婉拦住了动作,她一边为皇后放下床榻边的帷帐,一边小声笑着解释道:“皇后娘娘睡下了,我们还是退出去吧。”
这边太子守在皇上的龙床边,脸上的神情肃穆,紧抓的手指透露出他的紧张。他一边看看已经进气不多的郡帝,一边不时紧张的看看门外是否有人出现。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进来禀报:“禀殿下,一切妥当。”
这时宋仁骢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连同三皇子府也尽在他的掌握。此时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起身让身边的太监为他脱去了外衫,露出了他身上珍藏已久的龙袍。
众人一见太子殿下露出龙袍,立刻跪在地上高呼圣上万岁。宋仁骢享受着众人的朝拜,起身走到雕琢着精致龙纹的座椅上,缓缓坐下。此刻关于他梦寐以求的皇位,他苦心追逐的无上权力,才终于有了实感。
他先是正了正头上的发冠,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摆,极力展现出如同父皇一般的天子气概。他沉着声音,尽量冷漠的看着跪拜在地下的众位追随他的大臣和内侍,说道:“众位爱卿都是追随朕的有功之臣,你们慧眼识珠,又对朕忠心耿耿,朕不会忘记诸位今日的付出与努力,待一切归于平静,我必定会论功行赏,以表彰诸位的功绩。”
地下的大臣和内侍们兴奋不已,连忙叩首高呼:“谢陛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