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思婉做贼一般蹑手蹑脚的进了厢房,宋仁和自树上轻松一跳,平稳的降落在地面,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厢房内传来一阵刺耳的声响,紧接着杨思婉发了出了痛呼,似乎是撞到了屋内的陈设。
随着杨思婉的惊呼,原本平静的屋内传来了阵阵声响,熟睡的丫鬟们被吵醒,睡眼惺忪的披着衣衫前来查看,见小姐痛苦的捂着脚蹲在地上,赶忙上前去搀扶:“小姐,您没事儿吧?您起来怎么不唤我们呀!”
杨思婉不敢说自己偷偷溜出去了,于是只好假装自己起夜被绊倒:“我这不是不想吵醒你们嘛。”
觉得小姐心善的女婢们一起将小姐扶回了床铺,然后细心的检查了小姐是否受伤,折腾了半晌,厢房内才再次回归平静,明亮的烛火渐渐熄灭,有些担心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宋仁和这才转身去了河边。
这个传说中的泼辣小姐,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被婢女们数落时也不吭声,哪里有半分骄纵的模样。
宋仁和顺着杨思婉的脚步来到小湖畔,一条濡湿的手帕散落在杨思婉刚刚坐过的地方,宋仁和捡起沾上了泥土的手帕,凑近端详了一番,果然在帕子上找到了杨思婉印记,帕子的边上绣着一个飘逸的婉字。
这种绣着名字的贴身物件也敢乱丢,若是被登徒子捡了去,就算是有几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宋仁和一边觉得杨思婉实在是太过大意,一边又劝解自己,将帕子拾起来收好是在帮杨思婉的忙。自我和解的宋仁和将沾了了土的手帕塞进了袖口,做贼了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关好自己的房门后,这才拿出了袖口中的手帕细细端详。
明明亲眼看见她如何用这帕子擦拭水痕,也明明最厌弃脏污,但是他还是亲手将这帕子洗干净,平铺着晾晒桌子上,这才回到了床榻上休息。
第二天睡醒了的杨思婉并没有发现她自己的帕子丢在了岸边,还是青菊给她穿衣裳时,问她帕子怎么不见了。
杨思婉回想起昨夜偷溜出去的事情,并没有说忘在了外面,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半夜杨思婉趁着大家都睡过去,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被角,轻手轻脚的偷溜了出去。
早就倚在树上的宋仁和看着杨思婉一路左右张望,生怕婢女们追出来的小心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杨思婉在岸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昨夜遗失的帕子,她有些气馁的坐在岸边,实在是有些忧虑,毕竟帕子是私密之物,还绣着她的名字,若是被外男拾了去,实在于名声有碍。
若是今天找不到这帕子,回去之后凡是绣着这样纹饰的衣物就都留不得了,思及此,杨思婉越发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
忽然,她找寻许久的帕子飘在了她的眼前,将门之女的明锐让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她一边伸手强拽飘在眼前的帕子,一边机警的往旁边闪。
宋仁和怎么会不知道杨思婉的小把戏,趁着杨思婉伸手去拽手帕的空当,将杨思婉紧紧的搂进了怀中,顺便用抓着帕子的手捂住了杨思婉嘴,以便防止她惊呼出声,引来其他人。
杨思婉从小被呵护的很好,哪里想得到在皇家寺院居然会碰到这种登徒浪子。她察觉身后人紧贴在她的身后,他的呼吸一直打在她的后颈,呼吸十分平稳,一看就是一个高手,出于本能,杨思婉先是沉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停止了挣扎。
相拥在一起的杨思婉和宋仁和,自远处来看,宛若一对儿珠联璧合的爱侣,在这夏日的夜晚,静静享受静谧的夜色。但是只有杨思婉知道,她此刻到底有多么慌张,又在怎样飞速的筹谋着摆脱此时的困境。
见杨思婉不再挣扎,宋仁和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婉婉,你若是喜欢偷偷溜出来,就不该将贴身之物遗失在外面。今日是我捡到了你的手帕,明日若是其他人捡拾到,你该怎么办?”
杨思婉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现在他做的这些事情,比登徒浪子还要过分,又怎么有脸说别人呢?
宋仁和抱着软乎乎的杨思婉,只觉得万分契合,面前的这个女子似乎天生就是为蛊惑他而生,仅仅是这样拥着她,就带给了他无尽的满足和欣喜,她身上的脂粉香气混合着她的体香,甚至让他有些上瘾。
杨思婉见身后的男子一直隐晦的在她身后嗅着,只觉无比的恶心。她察觉着身后的男子越来越沉迷,甚至揽着她腰肢的手也逐渐用力,似乎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杨思婉见时机成熟,便回忆着祖父教导过她的那些自保的动作,准备用头朝后撞击身后的人,同时用脚狠狠的踩那人的脚尖,然后趁着他吃痛时,趁机摆脱他的桎梏,并喊来更多的人制服他。
杨思婉刚一抬脚,就被机警的宋仁和发现,他一把将杨思婉转了过来,将面对着他的杨思婉飞快的抱进怀中。
“你真的以为你以前学的那些花拳绣腿能够摆脱我的桎梏?”宋仁和笑着揉了揉杨思婉的长发,看上去心情十分愉悦,“我发现你和蓟州侯真的很相像,性子倒是都十分有韧性。”就是有些不自量力、不识时务。
宋仁和自然不会和杨思婉说剩下的话,但是抱着这个女子的时间越久,宋仁和就觉得心中越平静,但是另一方面,想要掠夺和拥有她的心思就越强烈。
杨思婉不得不乖巧的窝在宋仁和的怀中,既发不出声响,又挣脱不开禁锢。
宋仁和披散的长发碰触着她的脸颊,杨思婉只觉得心中一凛,元善寺是皇家寺庙,寺庙上下全是出家的和尚,哪里有人能有披散的长发?寺庙中守卫森严,从不会允许外人随意出入。他们近日能来寺庙里清修,还是因为圣上特许。
那么现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皇家人,大皇子尚在禁足,二皇子远在塞外,只有那位不受宠的三皇子刚刚从冷宫中出来,尚且能够四处游荡。而且这人开口就知道她和祖父的关系,还用如此冷静的口吻提及,想来地位只会在他们之上。
再联想到前些日子祖父曾无意中提及过圣上有意将她许配给三皇子之事,她便觉得思路更加清晰。
想到这里杨思婉也就绝了挣扎的心思,因为眼前人确实孟浪,但是却是她招惹不起的人。若是她真的将他惹急了,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到时候他借着他们两人有了夫妻之实的借口向圣上和祖父请罪,他们难保不会为了息事宁人将她许配给他。到时候,她就真的成了任人拿捏的女子,再也没有半分退路了。
察觉到杨思婉原本紧绷的身子都放松下来了,宋仁和也猜出了杨思婉的心思:“你不会真的害怕我会对你用些龌龊手段吧?你大可放心,我只会光明正大的将你娶进门,在此之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杨思婉见这位三皇子的态度有所软化,于是杨思婉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将她放出来,她想喘口气。
宋仁和并没有立刻松开杨思婉,反倒是留恋的将杨思婉搂得更紧,然后才慢慢松开了杨思婉。
惊魂未定的杨思婉透过月光,看向眼前这个行事乖张、行为孟浪的三皇子,月色打在了这个年仅十五岁少年的脸上,将他映衬的越发英俊,剑目星眉、玉树临风,杨思婉看见这样的一张脸时,也觉得有些许的恍惚。
“不知阁下是?”杨思婉朝宋仁和确认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杨思婉见宋仁和如此直白,便也不再伪装:“今日谢谢三皇子前来归还我的绢帕,小女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杨思婉伸手就想将绢帕收回来,宋仁和却没有半分想要松手的意思,反倒是笑眯眯的将绢帕往上提了提:“小姐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绢帕?可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杨思婉并不想和他纠缠,于是也绝了拿回绢帕的心思,行了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绢帕就当作你我的定情信物,待你嫁进皇子府时,我定会归还。”
杨思婉也顾不上礼仪,小跑着回到了厢房,顾不上会不会吵醒屋内的婢女们,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屋,关上了厢房门,这才痛苦的蹲坐在了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被吵醒的青菊和青英等人被吵醒,先是去查探小姐床榻,见床榻上没有人,又四处查探,却发现小姐有些衣衫不整,蹲坐在地上伤心哭泣。
青菊毕竟年纪大些,见多识广,于是温柔的走到小姐身边哄道:“小姐可是做了噩梦?奴婢们送您回床榻上休息好吗?”
说完,青菊示意青英等人赶紧将小姐扶上床榻,又赶忙打开厢房门,拿着灯笼,仔细检查了周围可有什么陌生人,查探了半晌,除了沙沙作响的竹叶,屋外不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