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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一路无话。 或许是这一天经历太多,等卡车开下高速的时候,宴清罕见地睡着了。 她一个人远远坐在角落里,像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江妈妈几次想要过去,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可事实证明,这短短几天内宴清所表现出来的特质,与她心目中“懒散,固执,老好人,不着调,不接地气,没什么大出息”的形象判若两人。尤其是目睹她徒手撕碎敌人之后……那种仿佛来自天性里的冷酷和残忍,根本就不是她亲自见证了所有成长、彼此相伴良久的女儿宴清。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在看见那双非人眼睛里流露出的近乎受伤的情绪后,在她转身选择逃离没有回头的背影后……终究还是心疼胜过了恐惧。 这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对于宴清来说,妈妈或许是最后一个她在乎的至亲。她是唯一一个不能害怕宴清的人。 可她最后还是伤害了自己的女儿——她好像总是会不知不觉间伤到宴清,可因为女儿从来不说,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当自己没有做错过。作为一个赋予对方生命的母亲,而母亲是不能被指责的,错的永远都只能是子女。 妈妈和孩子似乎总处在一种相对的立场中,因此很难感同身受。父母认为孩子不懂感恩,自己省吃俭用满腹心酸地把他们养大,他们却总不能被满足,娇惯得仿佛吃不得一点苦。而孩子却埋怨爸妈想法自私,自己的出生只是为了防老,他们既不肯教会自己责任与爱,也不愿去理解这个时代的无奈和疲惫。彼此之间心生怨怼,却又因为斩不断的血缘不得不绑在一起,分分合合地过完这一生。 在家里得知小女儿病逝的消息,江妈妈第一感觉就是天旋地转,无法相信。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悲伤,痛苦。接着就是埋怨,好像所有情绪突然之间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埋怨宴清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宁宁,埋怨她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宴爸帮忙,埋怨她没有倾尽所能不够努力……那时候她对宴清是有恨的,恨到能在一瞬间回想起她所有的不好。 然后灾难发生了。在失去小女儿之后,她眼睁睁看着大女儿死在了自己面前。 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最开始是没有任何感知的,脑子里很空茫,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觉得很不可置信,甚至还不会感到悲伤,好像世界缓缓飘起了大雪,最初是白皑皑一片,雪花下得无声无息。过了很久才慢慢感受到了冷。刺骨的冷。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以前一直觉得这句话很矫情。可事情真正发生之后,才知一切难以追回。 似乎从那一刻起,她才真正地认识到宴清的某些内心,开始懂得这么多年女儿未曾说明白的话语:她的孩子,无法为母亲改变自己的本性,但愿意为她赴死。 这才是自己害怕的地方:怕一切才刚刚开始,她才刚刚想明白,就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江妈妈叹了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去打扰女儿一个人孤独安静的世界。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本想再试图联系一次自己的丈夫,却没想到卡车一个颠簸,手指误触到屏幕里的浏览器图案,瞬间弹出不久前的网页记录—— 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一行行搜索关键字。 “一直很饿怎么办?” “末世求生指南” “感染者特征” “感染者如何恢复?” “所有感染者都会伤人吗?” “zf对待感染者政策” “川州地图” “如何把财产留给父母?” 江妈妈看着看着,抬头望了一眼安静无声的宴清,突然就红了眼眶。 …… 路上再无意外,大家安全地抵达了救助站。 临时救助站就设在东城一所废弃的公立博物馆里,涉及财务纠纷所以还没来得及拆掉,正好被zf征用,联合当地企业设立救助站。几天时间就进行了一番快速改建,不仅站内做了很多系统分区,也加强了周围地区的安全管理。远远地就能望见门口驻守的两队士兵。 这里的人比想象的还要多,都是房子损毁或家人去世等各种原因来到这里的,附近停满了私家轿车,时不时还有一辆辆卡车运送出入。 川州zf办事高效,在设立救助站的时候已经导入了本地市民信息,甚至包括其直系家属和外来常驻人员。站里分工明确,2小时服务不间断,设置了前哨站,隔离区,医疗部,信息墙,后勤部和收容区等等。虽然来往人员杂乱,但工作效率却非常高,一排排分流队伍井然有序。加上旁

边肃然而立的持枪卫兵,国家机器的巍然感扑面而来,瞬间就让不少群众存疑的心绪平定下去。 来到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每个人都会进行一番基础的采血体检,显示结果没问题后就可以领取牌号排队进去。临时设施条件有限,大家统一被放到宽敞的大厅打地铺休息,没有行李被褥的可以找后勤领取。 虽然大厅人员繁多,但也各自设立了分区,每个分区用高高的帘幕隔离出来,保证了一定的隐私性。救助站每日免费供给早晚两餐,一顿两菜一汤,小碗饭菜量虽不多但胜在新鲜热乎。东郊旁就是一片辽阔的田野,原属于私家农耕区,现在被zf统一收购后重新开垦,想必是做了长久打算。 普通人检查后很快就可以应许进入,但显然晏家不属于普通行列。 徐栩带着宴清和江妈妈走了另一条更安静的通道。 他对此是这么解释的。 “咱们市目前已知的感染者不超过二十个,这还包括失踪的和已经确认死亡的。” “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让感染者进救助站的……一路走来阿姨您应该也懂,几百人都在呢,这里面风险太大,我们的责任太重,实在是不敢赌。” “不过宴清妹子是个例外。” “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有点情况,第一时间就上报了。不过我和宴清妹子不一样——我以前服役的时候受了点伤,喔就这儿,整个右腿都差点废了,只能退伍当个厨子。结果913之后,我腿自己好了,能跑能跳的,别的倒是都没有。不止是我,好几个战友都有这种情况,隔离检查了几天挺正常,现在都被允许出外勤了。” “之前没见过宴清妹子这种情况,上报是必须的,不然出了事就晚了。按照统一规定,需要先把你们分开隔离几天看看情况,一来是为了保护这里的所有人,二来也是为了你们各自的安全考虑。” “放心,这都是必要程序,每个人都得走一遍。只要情况正常,就什么事都没有。” “那情况不正常呢?”江妈妈立刻问。 徐栩沉默片刻。 “阿姨,说实在的,我们也没遇到过不正常的情况。因为来这儿的基本都是普通人,最多像我一样就是身体变好了一点儿。” “宴清妹子情况特殊,可能几万人里也见不到一个……我只是个兵,怎么办这件事得问问上面。” “不过您放心,我虽然只是个兵,但我长了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咱看到的都会如实上报。” 江妈妈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毕竟普通人见过的大多数感染者都已经不成人形,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像她女儿这样能在两种形态中来回转变的,大概是首例。总会有点儿特殊待遇。 至于这个待遇是好是坏…… 她有点心慌,只能拉着徐栩事无巨细地询问。从各项手续、检查的每个步骤到颁发的所有政策,她都问得清清楚楚,而只要徐栩能够回答的,他也毫不隐瞒。看在这个男人关键时刻愿意救自己女儿一命没有抛弃她,也足够坦诚的态度上,江妈妈勉强放下心来,暂且选择了相信。 “那杨野呢?那孩子怎么办?”江妈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说起这个徐栩有些无奈,“那小孩子啊,挺有主意的。她的狗不能进来,她也不进,就借了咱的电话想联系她爸妈。人倒是找到了,但是暂时回不来。我让她先进来住着,她不愿意,就要和她的狗待一块儿。现在估计就在门口当哨兵呢。”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咱肯定不会放着不管——为数不多的犬系感染案例啊。国家对这个很重视,情况说明已经交上去了,看看上面怎么回复吧。” 江妈妈这才完全安下心。 接下来的程序虽然复杂,但专人带队效率很高。徐栩带着她们去见了一个五十岁左右身形瘦高面目肃穆的男人,她听见徐栩喊他“乔队”。 徐栩和乔队在房间里谈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他也没说到底谈了什么,只是对母女二人点点头,态度干脆利落,“走吧,咱做检查去。” 大概是消息保密,一系列检查的过程都没有人对宴清露出异样的目光,最多以为她也是体质增强的普通人,或者对她特殊的眼睛有点好奇而已。这让江妈妈松了口气。 最后就是分开隔离。事出有因,这也是合理的要求,江妈妈就没有多说什么。宴清也没有任何抗拒,让抽血就抽血,让扫描就扫描,再繁琐的检查她都如数配合,一点不耐的情绪都没有,倒是让一直陪同的徐栩有些意想不到。 ——据他所知,大部分感染者在“发作”后都会产生暴躁易怒、攻击性强的情绪特征,似乎这种变异会放大每个人心中被隐藏那部分的性格,而且很多都会通过变化后的外表显现出来。比如双

臂变成螳螂前肢的主播右小指做过切除手术,比如瘫痪多年的老人突然能够直立行走,比如被主人虐待丢弃后的猫变异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上门复仇……虽然目前为止还没人弄清楚其来源和病理,但似乎也不乏规律可循。 但是这个宴清……就显得太安静了。是还没彻底变异的缘故吗?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感染者还能再度变回原面貌的。 目送二人进入隔离房后,徐栩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转身就去了后勤。 …… 因为条件有限,隔离房间也就不到十来平方,没有窗子,门统一换成了可视指纹锁。里面就一张床一个放东西的桌子和一个极小的独立卫生间,有水有电,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每隔五个房间就驻守一位士兵,固定时间换班,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可以说是很安全周到了。 宴清简单洗了个澡,卫生间没有镜子但墙上挂着一个小塑料盆和两条新毛巾。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眼里暗了暗。 安静无人的房间里,似乎无时无刻都紧绷的心都略略松懈下来。统一尺寸的床只有一米宽,床垫不够柔软甚至有些板硬,但躺在上面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刚上大学那时候,也是这样翻身就能滚下去的床铺,一块一块硬得硌人的木板……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宴清睁开眼,看向门口。 徐栩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模糊,听上去更低沉厚实。 “在不,宴清妹子?” 她没回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徐栩也没走,就在原地站着,依稀能看到门缝里不动如山的影子。 沉默了大约五分钟,宴清终于开口了。 ——这是徐栩第一次听到她说话。看着没什么攻击性的长相,声音却有种金属的质感,磁性的微哑。很特别,很有辨识度。 “在。” 徐栩挠了挠有点发痒的耳朵,“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东西。” 宴清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已经能闻到是什么东西了。而且她很难拒绝。 “……请进。” 外面传来细碎的谈话声,是徐栩在和守卫交流,压低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地飘进耳朵里。 几秒后,咔嗒的解锁声,徐栩轻轻推开门,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几乎占据了整个门口。 那个形态的“宴清”看人几乎都是俯视的角度,恢复后的一路她心绪混乱也来不及多看,因此没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就一脸浩然正气的男人居然这么高,踮一踮脚估计就能撞到门框,体格健壮结实,穿着宽松的t恤都能看到起伏的肌肉线条,隔这么远似乎都能隐约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生机勃勃的热意。 看不出具体年龄,寸头利落,浓眉大眼,有些胡子拉碴的。是个眼神明亮五官端正但似乎不怎么爱打理自己的糙汉军官。 他颠了颠手上端着的盘子,里面躺着切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鸡排。 宴清已经坐起身来,就这样望着他,微微蜷起的手指和并拢的腿脚看上去略有些拘束。 徐栩也没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把盘子放在桌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双筷子,面对宴清有些不解的眼神,他耸耸肩,笑道,“我之前腿莫名其妙痊愈的那段时间,总会感觉特别饿,吃什么都吃不饱,是后来才慢慢好的。有好几个兄弟都有这种情况,也许是什么后遗症?——我听江阿姨说你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食堂那点清汤寡水估计你也不感兴趣。正好我这还剩了几块冷冻鸡排,我吃不了那么多,送给你来尝尝。” 宴清看了看盘子,没有动。 “……为什么给我?” “因为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徐栩认真地回道,“哎你先别反驳!——咱只是就事论事。和我那几个战友相比,一点吃的算啥。” 这个理由让宴清无法拒绝。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嗨,多大点事儿。快吃,热乎的。” 宴清走过去看了看,并没有像他当初那样,一看到食物就眼冒绿光饥饿得恨不得连盘子都吞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鸡排分成两半,先是安静又快速地吃掉左边属于自己的,然后放下筷子,对徐栩说,“徐队长……能不能帮我把这些送给我妈妈?” 徐栩微微一愣,“你、你这就吃饱了?” 宴清没说话。 他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倒也没多说什么,默默收起盘子筷子,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后,转身去了隔壁。 宴清舔了一口指尖残留的油脂,仿佛在回味那滋滋冒香鲜嫩多汁

的口感。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城里唯一一家肯德基,她点了一份汉堡加鸡翅套餐,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而妈妈就坐在对面撑着脸颊看着自己。小宴清递给她一根鸡翅,她只是摇摇头擦了擦女儿沾着酱料的脸蛋,笑着说道,妈妈不饿,宝宝吃。而她真的相信了妈妈的话,快快乐乐地吃完了一整份美味的肯德基套餐。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这个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妈妈不饿,爸爸不累。 …… 隔离了两天,无事发生,按照规定她们以后都可以自由行动。 但宴清是特例——鉴于她目前不稳定的状态,上面虽然没有监禁她,但限制了她的行动区域,出入都需要专人陪同。江妈妈心里有些情绪,但想到自己丈夫在任职时也有诸多受限……情感上她觉得不公,但理智劝告她接受。 是徐栩带来的消息。他退役后重新被征用,现在是川州应急队二组副队长,站里有不少军人都是当兵时的同僚,平时出任务从来都是首批报名,救过不少人,因此很受敬重。鉴于他也是“高速事件”的目击者之一,和特殊感染者宴清有面对面接触的关系,对事情起因经过了解更为详细,因此直接负责晏家二人的安全,对内也更有说服力。 一路上徐栩对她们也算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由他来传达这个消息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这两天都是他来给母女送餐。虽然他不知道宴清的饭量到底是多少,但从来没听她喊过饿,给多少吃多少,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下。徐栩对这个年轻的救命恩人多少有点滤镜,在这个物资紧张的时候,找了不少人情才能保证宴清顿顿饭都能吃上肉——倒也不全是感恩,还有点未雨绸缪的意思。 徐栩重新入队后遇见过三次特殊事件,敌人实力有强有弱,但无一例外对方都是主动攻击的那个。而且不论是什么面目什么形态,似乎它们的主动出击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因为无法抑制的饥饿而引发的本能食欲——好像对于它们而言最有效填饱自己的方式就是吃人,尤其是活生生的人。 在见证过惨案之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充满未知而能力强大的感染者,没人会让她饿肚子,也没人敢放她走。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失去理智开始伤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会触发她的“变化”——就好像高空走钢丝似的,一点疏忽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拿出了自己十二万分精神去对待这件事。也出于对长辈和晚辈的照顾,只要不是保密信息,他尽量知无不言,稳住她们的情绪最重要。 所以在江妈妈询问站里是不是真的没有其他感染者的时候,徐栩思索了一会儿,这么回答她。 “倒也不是不能说……其实大家也都知道,只是没人主动提起。”徐栩边收盘子边开口,对于这种事他已经驾轻就熟,少了第一次来时的尴尬拘束,“——就前两天,你们还没到的时候,也有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小孩来求助。” “她是自己一路徒步过来的,背着个包抱着一个婴儿,很小很小,孩子才刚刚睁眼。她送到站就走了,怎么说都不肯留下来。把孩子塞到医生怀里的时候,他还睡得香呢,那脸蛋儿白里透红,健康得很。” “那姑娘也不说话,看医生确定小孩儿一切安好后就要走。本来我们还想给她一起做个检查,结果她不愿意,问什么都摇头。” “当时有个士兵感觉不对劲,硬是要把她留下来,她转身就想跑,马上被我们拦了下来——我们这才发现,她不是不想留,而是不能。” “她嘴里长满了尖牙,有半个指头那么长,却全被自己拔掉了,一张嘴就是密密麻麻的牙洞,渗出来的血一口口往喉咙里吞。” 似乎是回想起那个画面,徐栩心有余悸,“要不是她戴着个口罩,我们都发现不了她是个感染者。” “好在她没有攻击人,看样子只是过来送孩子的。” 听到这里的宴清却微微一愣。 “你说的那个年轻姑娘……”她缓缓开口,“是不是齐肩长发,黑衣服,背着一个黄色的包?” 徐栩微讶。 “你怎么知道?——你们遇到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宴清久久不语。 她的沉默长到已经是一个回答,徐栩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下去。 直到宴清主动开口。 “后来呢?”她问,“你们……留住她了吗?” 徐栩侧头注视着她。 “没有。”他回答。 “她留下孩子就走了。” 当时很多人都目睹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再试图去阻拦对方。 有时候离开不仅仅是出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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