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敲开夏清租住的小屋时,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姐。想来,这就是夏清雇来帮忙照顾宝宝的阿姨了。
“你就是子木吧?”
阿姨见到红肿着双眼站在门外的李子木,直接问到。
李子木点了点头,默然地走进了屋。她朝地上望望,却没发现地上有多余的可换的拖鞋。
“不用换鞋了,我还没做清洁呢。宝宝刚睡着,咱们得小点声,别惊醒了他,让他多睡会。”
阿姨一边关上门,一边轻声地说。
李子木走进屋子,扫了一眼。小屋不大,也就五六十个平方吧,小两室一厅,一眼就能扫下来。
“来,先喝点水。”阿姨递过来一杯热水,“这地方有点不好找吧,这边是乡下,离市区远一些。好就好在,这边租房子便宜,交通也算方便。”
热水下肚,李子木感觉自己的胃暖和起来,人也精神起来。
“你就是华姐吧?夏清跟我提了你,说你是本地人,她生孩子前你就在帮她,把她和宝宝都照顾得很好,谢谢你!”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华姐一边收拾地垫上的玩具,一边说,“我家就在离这十来里地的村子里。我男人就在这旁边这坝上做工,我以前就是在坝上帮忙做饭的。
这也快有一年了。当时,夏清在坝区旁边的市场那里找保姆,我正好买菜给碰到了,就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她就相中了我。她给的工钱比我在坝上多,我就动了心。”
“华姐,夏清生病多久了?”
“唉”,华姐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李子木,“你说这夏清,她也是真能忍。我在她这里做也有十来个月了,我愣是没发现她生病了。
她一直不太多讲话。生孩子时她也没个亲人在边上,我也没见过孩子的爸爸或别的什么人。你是我见过的她的第一个朋友,还是她一早叫我今天哪也不要去,就在家等你,我才晓得她还有你这样一个朋友。
她的气色一直不是很好。她生孩子时,是我在这里照顾得她做月子。我觉得我照顾得挺好的,可是就没见她胖。月子还没出呢,她就掉秤了。我还以为是我没照顾好她。她只是说是她自己的问题,啥问题,也没给我说。
一周前,她去住院了,我才晓得她生了病,还生了这么重的病。她怕我走了不照顾宝宝了,说要给我再加工钱。我男人说,人家这么大困难,咱们得帮助她,哪能要人家加工钱呢?”
说到这里,华姐眼湿了,她用手背擦擦眼角的泪。
“哦,对了,夏清有东西交给你的。你跟我来。”
两人都轻手轻脚地走到夏清的房间。阿姨指了指房间里梳妆台上的一个箱子,就转回客厅打扫卫生去了。
李子木打开这个纸箱,里面上面放着一个带锁的日记本。夏清交代过,这个日记本要等宝宝成人后,子木再权衡情况,是否要给宝宝看。
日记本下面是两本厚厚的相册。李子木将上面的一本打开,里面都是夏清的单人照、宝宝的单人照,还有母子俩合照的相片。
她抽出一张,才发现,相片的背后都有字,上面用圆珠笔写明了相片拍摄的日期及当时拍摄的背景故事。
她又把其它相片抽出来看,发现每张相片都这样标注了。从夏清怀孕到宝宝八个月,几乎每天都有。
下面的一本则基本是夏清的,从夏清童年时的旧式黑白照片一直到怀孕前的彩照。快翻到最后时,李子木看到了她们高中和大学时照过的为数不多的合照。这里面基本是夏清和李子木的。
这时,李子木才发现一个问题:在她的记忆中,高中时也好、大学时也好,夏清、李子木和赵鹏程三个人都照过合照,应该有三四次吧,但是她却一张也没见到。更别谈夏清和赵鹏程两人的合照了,更是一张没有。
看来,夏清是真得铁了心要将赵鹏程的痕迹从她的生活中清除了。她不仅是要从她的生活中清除,更是要从宝宝未来的人生中清除。
夏清和赵鹏程的这段恋情,到底让夏清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夏清伤到如此之深,决绝到如此地彻底?
这时,李子木发现有一张照片明显比其它张显得厚一些,她抻手去抽,才发现,这张照片后面还藏了一张照片。
这是她们高一时的班集体合影,而且是高一(1)班班集体唯一的一张合影,里面有林洋,也有赵鹏程。如今再看,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这张照片没有过塑,李子木明显看到赵鹏程的脸上部位颜色已经淡去了。很显然,这是手指多次抚摸相片表面后的结果。
李子木更加心疼起夏清来,可以想见,对于这张照片的“去”与“留”,夏清曾经历过多少次内心的挣扎。最终,她还是没忍心弃了它,将它藏在其它照片的背后。
这藏的,哪是一张照片呀,分明是夏清内心深处对赵鹏程、对她们那段恋情留下的一丝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