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村里的大娘婶子们,问起顾孜的通知,听到已经寄过来了,都笑着恭喜,顾孜也是笑着道谢,一直到了邮局,取出钱之后,顾孜对顾欢颜说:“你爸爸呀,寄过来这么多的钱,怕是要跟你妈妈吵架了。”
顾欢颜其实也不知道顾昭跟郑秋意这两口子会不会为了这三百块钱吵架,这个时候,顾昭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津贴,除了交给郑秋意的家用,他应该是还能攒下一些,除去日常的一些人情往来,他手里现在应该能有个七八百块钱,能一下子给顾孜这么多,足以看得出来,顾昭对家里的兄弟姊妹还是很关心的。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顾孜取钱这事,邮局的人知道,村里人很快就会知道,郑家人知道了,一定会跟郑秋意讲,郑家现在正在到处弄钱给郑老三结婚呢,郑秋意手里的钱都搜刮的差不多了,冷不丁的知道他们家的女婿给了家里的姊妹这么多钱,还能不眼红?
郑家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正在准备婚礼的郑老三反应最大,眼圈都红了,对郑母说:“这个顾昭是怎么想的,不就是考上大学了吗,给寄回来三百块,他小舅子要结婚我怎么没看他这么积极。”
郑母心里也是挺生气的,她也没有在意郑老三的话,嫌弃写信太慢,直接去邮局给郑秋意打电话过去。
郑秋意所在的家属院,在供销社那边安了一部电话,能打电话,也能接电话,为的就是
方便家属院的家属。
郑秋意接到郑母的电话,被郑母在电话里骂了一顿,听说顾昭因为顾孜考上了大学给寄回来三百块钱,眼睛都红了。
因为手里没钱,顾欢颜病了没有及时的送到医院,差点耽搁了孩子的病情,被公公婆婆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因为没钱,她带着两个孩子不敢买好吃的,不敢买好看的衣服,家属院虽然不是村子,可是家属之间也是有攀比的,这些各地来的嫂子,比孩子,比穿戴,郑秋意一开始还挺自豪自己来了之后就有了工作,还是正式工作,比起那些来了好几年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的家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顾欢颜这一病,让郑秋意发现,她手里的钱还是太少了。
她不是没有问顾昭要过钱,但是顾昭每个月只给她三十块钱的家用,郑秋意知道顾昭每个月能挣一百多,她自己每个月也能挣六七十块钱,娘几个在这边吃饭,花不了几个钱,她每个月都要给娘家寄钱回去,过了年之后,因为三弟要结婚,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她更是倾尽了所有。
郑秋意这个人,从小被郑母拿捏着长大的,郑母这个人,可不是那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妇,解放前她曾经在一个大户人家当丫鬟,府中正房太太怎么拿捏偏房生的孩子,她看得清楚,等到她自己生了孩子,她就开始拿捏家里的女孩子。
郑母从来就不在明面上压榨家里的女孩子,你要愿意
读,我也出钱供着你,结婚对象呢,我也帮着你选一户正儿八经的人家,但是,郑母从精神上统治着几个女儿,几个女儿为了获得郑母的认同,都是主动把家里的东西捧到郑母的跟前。
郑秋意觉得很委屈,上次因为房子的事情,郑母已经打电话过来骂了她一顿了,郑秋意想的挺简单,三弟结婚,把方子借给他用就行了,自己已经随军,以后逢年过节的回去,随便这个地方住几晚上就行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顾昭坚决不同意,还拿着顾欢颜生病这事威胁郑家,顾昭从老家回来之后,郑秋意跟他吵架,顾昭只说房子是他们结婚的房子,就算是他们自己不住,也不能让别人去住,日后是要留给孩子们的。
学校放暑假,郑秋意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大儿子顾征看到郑秋意回来,问她:“妈,咱们什么时候回老家啊?”
郑秋意没好气的说:“好好的回去做什么?过年的时候咱们不是刚刚回去吗?”
顾征也不在意郑秋意的脸色,回道:“我想回去看看欢颜啊,上次我给爷爷打电话,爷爷说欢颜好了,还跟我奶奶小叔去爷爷的学校看爷爷跟小姑了,我想回去看看欢颜是不是彻底的好了。”
耳朵里一个劲的都是欢颜欢颜,郑秋意脸色越来越不好,呵斥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啊?回去一趟不用买车票吗?你看咱家还有多少钱让你回去的?”
顾征一脸的愤恨,
梗着脖子喊道:“你都把钱给我姥姥家了,你当然没钱了,我爸爸每个月给你钱让你养着我们的,你都没钱给我们买好吃的。”
郑秋意气的在顾征的屁股上拍了两下,黑着脸说:“谁跟你说的这些瞎话?以后别信这些瞎话。”
顾征挨了揍,气的眼里含着泪,看郑秋意脸色没有缓和的意思,扭身就往外面跑。
顾松看哥哥跑了,看了看自家的妈妈,跟着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哥哥,最后小哥俩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就去顾昭上下班必经的地方等着。
顾昭下了班,走到半路就看到自家的两个小子,就坐在路边的草丛边。
顾昭过去,看俩孩子兴致不高的样子,
就问他们:“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没有蚊子咬你们吗?”
顾昭就拉着顾松站起来,低着头喊了一声爸爸,然后把在妈妈那里受到的委屈说了出来。
顾昭寄钱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事情,想到俩孩子的暑假还有二十多天才结束,就问他们:“你们想不想回老家啊?”
俩孩子当然想了,那是他们两个长大的地方,村子里还有他们的小伙伴,其实暑假一开始顾征就想要回老家的,郑秋意没同意,因为顾欢颜生病这件事情,郑秋意觉得自己还没有脸面就这么回去,她想着总得有个台阶下才能回去,就这么回去了,不是证明自己低头了吗?
郑秋意被安排到距离家属院很近的一个公立小学当老师,也是顾征就
读的学校,顾松则是去了学校附属的幼儿园,娘三个每天都要做家属院的班车去学校。
放了暑假,郑秋意就带着俩孩子在家里学习,顾松早就烦了,听到顾昭问他想不想回老家,顾松连连点头,他当然想了。
顾昭有个战友,也是常宁县的,他打算这两天回家探亲,顾昭就想拜托这位战友帮着把两个孩子带回去,等到战友回来的时候,再麻烦人家给捎回来。
家属院的孩子经常这样被捎着回老家,顾昭跟那位战友说的时候,人家自然是答应下来,只要把孩子捎到县城,有人接着,等到回来的时候,会有人给送到火车站,只要火车上带好了就行。
也是路程比较近,顾昭才放心让人给捎着俩儿子回老家,把想法跟顾征顾松说了之后,俩孩子高兴的不得了,回老家很高兴,能坐火车也很高兴啊,顾征现在非常想要回老家,然后跟小叔叔显摆显摆自己坐火车的经历。
郑秋意听到顾昭的安排当时就炸了毛,当着俩孩子对顾昭破口大骂,顾昭也没有应声,拉着俩孩子进卧室收拾行李,战友明天一早就要走,哪里还有时间跟郑秋意吵吵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秋意等到顾昭进了卧室,才翻身坐起,含着泪低声说:“顾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托人把两个孩子送回老家,你却不事先征求我的意见,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你没有权利撇开我这样安排两个孩子回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