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源在江南大营没帮上什么忙,连日里,心中无限懊恼。
自领兵以来,与太平军交战多次,还没遭受如此憋闷的挫折。他觉得自己在向荣这里实在没办法待了。
正好,江西巡抚张芾来信相邀,说胡以晃的西征军一夜之间拿下安徽的安庆,前锋西进,直逼和州,江西形势异常严峻。他已经向皇上奏明,请江忠源协防南昌。出于好朋友的盛情,再加上对方已经说明奏折正在路上。他跟向荣打了个辞行的招呼,带领自己的楚勇,奔赴南昌去了。向荣与江忠源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也不便强留,只得好迎好送。
东王杨秀清现在计算自己在天京的这点实力,还不足以完全攻破江南大营,只能把精力放在北伐和西征上。此时,林凤祥、李开芳的北伐军已经挺进到河南,向开封发起猛烈进攻。但由于开封守军顽强的抵抗,太平军正遭到北伐以来第一次挫折。
军报传来,洪宣娇第一个坐不住。对于北伐,她是站在杨秀清的对立面的。直觉告诉她,杨秀清就是让西王的旧部充当炮灰,吸引清廷的火力,来减轻天京小天堂的压力。或者说,西征才有可能是杨秀清的主要战绩所在。看看参加的胡以晃、林绍璋、林启荣他们,哪个不是杨秀清的亲信或者近派。
朝堂之上,洪宣娇据理力争,指出北伐军的力量太过单薄,应该就地暂停,等待援军。
“宣娇,天京的兵马不能动,江南江北大营还在虎视眈眈,你不是不知道。”杨秀清安坐在洪秀全的丹墀台阶前,从容说道。
“你怎么想,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就是排挤西王的人。”洪宣娇根本不给对方留面子。
“你怎么这么讲,西王是我胞弟,天父所生,骨肉一家。”杨秀清有点不高兴。
“什么骨肉一家,我看是人走茶凉。”洪宣娇根本不把杨秀清放在眼里。
“你你”杨秀清指着洪宣娇,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扑倒在地。
左右女官慌忙上前搀扶起来。
只见杨秀清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半靠在座椅上,浑身哆嗦。不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体,指着龙椅上的洪秀全大喊:“秀全儿,为父在天上才得清闲几日,尔兄弟之间便生出许多事端,尔知罪否?”
洪秀全正要解劝自己的妹妹,见杨秀清又搬出天父临凡这个戏法来,心中骂道:“去你的,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整这出。”可自己表面上还是不得不遵从。
他慌忙走下台阶,率领群臣,跪下来接受“天父”的教诲。
正在殿角“打酱油”的陆弘举,是知道杨秀清的把戏的。他心里暗自好笑:“这个愚昧的天国呀,如果不真正走向开明,怎么推翻满清。”想到这,他忽然冒出个念头?那个后来唯一开明的国宗洪仁玕此时在什么地方呢?有机会应该打听一下。
“秀全,尔信你的胞弟秀清否?”“天父”杨秀清问。
“信,绝无怀疑。”洪秀全趴在地上回答。
“朝贵已上天堂,夸赞秀清亲如骨肉。尔记否?”
“记住了。”洪秀全没好气地回答。
“洪宣娇挑拨尔兄弟感情,尔明白么?”
“明白了。”洪秀全此时有点害怕对方借“天父”的名义对洪宣娇不利,所以不敢有半点犹豫,想尽快结束这个把戏。
“以后未经秀清许可,不准洪宣娇上朝议事。尔遵命否?”
“遵命。”洪秀全无奈回答。
一旁的洪宣娇一听,圆睁凤眼,恨不得上去给这个“天父”一个耳光,但想到后果,可能会导致天国信仰的崩塌,只能强忍怒火。
见目的达到,杨秀清突然又抖了起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众人再次扶他起来,坐在位置上。
杨秀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故作惊讶地问:“刚才本王是晕倒了吗?一下子失去知觉了。”
洪秀全回到龙椅上,面无表情地说:“刚才天父下凡了。”
“哦,天父有什么指示?”杨秀清故作惊讶地问。
“天父教训了朕,并且下旨,以后没有你秀胞的同意,洪宣娇不得上朝议事。”洪秀全,根本不看杨秀清,自己在说。
“好,好,我们兄弟应该谨遵天父的教诲。”杨秀清满意地点点头。
洪宣娇冷眼看了杨秀清这一幅自导自演的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陆弘举对杨秀清这出戏,并没有多少反感。因为这个太平天国,就是宗教立国嘛。该演戏还是得演,要不然信仰从哪里来。只是杨秀清演得太过,不给别人留面子,更不给别人留路子,那就不对了。可见,不是演不演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
回到自己的府中,傅学之匆匆迎上前来,说徐萱怡有急事找他。
陆弘举很奇怪,萱怡能有什么急事。难道天王对周围的女官动心思?还是另有什么机密大事